她循着罗盘指引，朝工地深处走去。众人跟上，林鹤杰始终走在她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不妨碍她探查，又能随时护着她。
走到工地中央，罗盘指针几乎要跳出盘面。路瑶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一处被塑料布覆盖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她问。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连忙道：“这里原本是学校的老水井，填埋时发现下面有东西，就暂时盖起来了。”
路瑶瑶掀开塑料布，露出一口枯井。井口不大，但深不见底，一股阴寒之气从井底涌出，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里。”她断定，“井里有东西，而且是横死之人的遗骸。”
郑永年脸色一变：“不可能！填埋前我们检查过，里面是空的！”
“肉眼看不见，不代表没有。”路瑶瑶从随身布袋中取出一把香，点燃后插在井边。青烟袅袅升起，却没有散开，而是凝聚成一股，直直钻入井中。
几秒后，井底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嚎！
那声音尖锐刺耳，分明是女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煞白，几个保镖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只有路瑶瑶和林鹤杰面不改色。
林鹤杰上前一步，挡在路瑶瑶身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他虽不懂玄术，但那股临危不乱的气势，却让慌乱的人群渐渐镇定下来。
路瑶瑶闭目感应片刻，睁眼道：“井底有一具女尸，死了至少三十年，怨气凝结不散。郑先生，这所学校三十年前是不是发生过命案？”
郑永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是有过一桩悬案，一个女教师失踪后死在井里...可是尸体当时就找到了啊！还做法超度了！”
“找到的未必是真的。”路瑶瑶声音冰冷：“有人用了替身术，真正的尸体一直在这里。三十年怨气积累，已经成了地缚灵。你们动工惊扰了她，所以她才会闹事。”
“那...那怎么办？”郑永年彻底慌了，“路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个楼盘我不能放弃啊！”
路瑶瑶没有立即回答。她看着那口枯井，心中快速盘算。地缚灵怨念深重，超度不易，强行驱散又可能引起反噬...
怎么办呢……
“郑先生，”她终于开口；“要解决这件事，需要做三件事。第一，起出尸骨，妥善安葬。第二，为亡魂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超度怨气。第三，在楼盘建成后，留出一间房作为祠堂，供奉这位老师的牌位，接受香火。”
郑永年一听要留一间房做祠堂，立刻皱眉：“这...这会影响楼盘销售的…...”
“郑叔。”林鹤杰忽然开口，声音平稳，“钱是赚不完的，但有些事，做了心安。况且，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的恐怕不止这一个楼盘。”
他话说得含蓄，但郑永年听懂了弦外之音——如果闹鬼的事传出去，郑氏地产的名声就毁了。
郑永年咬了咬牙：“好！就按路大师说的办！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路瑶瑶却摇头：“和一般行价一样的。但超度法事需要大量法器、符箓，这些材料费由郑先生额外承担。另外，起出尸骨后，我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亡魂一个公道。”
“这…...”郑永年本来听行价喜出望外，这等于白送啊，但听到后面的话又有些犹豫。三十年前的旧案，牵扯出来谁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林鹤杰看向路瑶瑶，眼中带着询问。路瑶瑶回看他，目光坚定。
林鹤杰了然，转向郑永年：“郑叔，既然瑶瑶想查，那就查。林家会全力支持，有任何麻烦，我这边也可以适度给到您帮助。”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郑永年看着林鹤杰，又看看路瑶瑶，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苦笑一声：“好，都听路大师的。阿杰，你这眼光.…..果然不一般。”
林鹤杰摇了摇头，“能站在瑶瑶身边，是我的荣幸！”
当天下午，在路瑶瑶的主持下，工人们小心翼翼地从井底起出了一具完整的女性骸骨。骸骨手腕脚踝都有铁链捆绑，明显是被人活活扔进井里淹死的。
看着那具骸骨，郑永年脸色苍白。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必然会在香江掀起轩然大波。
路瑶瑶却面色平静。她为骸骨做了简单的净化和封印，然后对郑永年道：“郑先生，接下来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我会亲自负责。但这之前，我需要去查当年的案卷。”
“案卷在警方档案室，恐怕不好调阅...”郑永年为难道。
“我去处理。”林鹤杰接过话，“瑶瑶，给我三天时间。”
路瑶瑶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三天后，林鹤杰带着一沓复印件来到路瑶瑶的工作室。那是三十年前圣玛丽女教师失踪案的全部卷宗，包括一些从未公开的细节。
“死者叫苏婉清，二十五岁，圣玛丽女子中学的语文教师。”林鹤杰将资料摊开在桌上，“案发当晚，她本该在学校批改作业，却离奇失踪。三天后，警方在学校后山一口废井里发现一具女尸，但因为尸体腐烂严重，只能通过衣着和随身物品判断是苏婉清。”
路瑶瑶仔细翻阅卷宗，目光停留在法医报告上：“尸体被发现时，手腕脚踝有捆绑痕迹，但当时的结论是自杀？”
“对，很荒唐。”林鹤杰冷笑，“但当时办案的警官，后来升职很快。我查过了，他和当时学校的一个校董关系密切。而那个校董...”
他顿了顿，看向路瑶瑶：“姓郑。”
路瑶瑶瞳孔一缩：“郑永年的父亲？”
“对，郑永年的父亲郑守义，当年是圣玛丽学校的校董之一。”林鹤杰声音低沉，“而且，苏婉清失踪前，曾向校方举报郑守义对她性骚扰。举报信还在档案里，但当时被压下来了。”
一切水落石出。
苏婉清因为举报校董，被郑守义灭口，伪装成自杀。当时的警方被买通，草草结案。真正的尸体被用替身术藏在另一口井里，三十年来无人知晓。
“郑永年知道吗？”路瑶瑶问。
“我试探过，他应该不知情。”林鹤杰道，“但他父亲临终前，曾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动圣玛丽学校那块地。现在想来，应该是心虚。”
路瑶瑶合上卷宗，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苏婉清的怨气才会这么重。她不仅要一个公道，还要郑家付出代价。”
“你打算怎么做？”林鹤杰问。
路瑶瑶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阿杰，这件事可能会连累你。”
林鹤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傲然：“瑶瑶，你以为我林鹤杰能在香江立足，靠的是明哲保身吗？这件事，我管定了。”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你想还苏婉清一个公道，我就陪你查到底。你想让郑家付出代价，我就让郑家付出代价。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路瑶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那点因为阿力而产生的失望和疲惫，忽然被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力量填满了。
原来，真的有一种感情，不是束缚，不是依附，而是并肩而立，风雨同舟。
“阿杰！”她轻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林鹤杰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是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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