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天衍宗后,沈墨并未立刻前往天衍殿复命,而是先回到了星陨峰自己的洞府。他需要时间梳理此行的收获,消化战斗所得,并将那枚黑色令牌和石板上的信息仔细推敲一番。
洞府静室,隔绝内外。沈墨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那枚非金非木的“癸七”令牌。星辰真元化作柔和的光晕将其包裹,隔绝其可能残留的追踪或污染。星灵之瞳仔细审视着那个扭曲的哭泣符文,试图解析其结构与背后的含义。
符文本身并非纯粹的装饰或标识,更像是一种微型的、固化的精神烙印,蕴含着混乱、痛苦与某种强制性的归属意念。长时间凝视,确实会对低阶修士的心神造成侵蚀,但对沈墨而言,不过清风拂面。他更在意的是符文与令牌材质的结合方式——那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将“墟”之力与特定物质稳定融合的炼器手法,虽然只是最低等的应用,却也显示出对方在“墟”之力运用方面的体系化程度。
“癸七……天干末位,序列第七。”沈墨沉吟,“这只是外围行动人员,便有金丹中期实力,且配备‘墟爆法器’和自毁禁制。其内部等级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森严。”
他取出那记录混沌炉线索的石板拓印(原石板已被他毁去),目光落在“融火秘境第三层”与“非元婴不可轻入”上。显然,天工阁末代长老将混沌炉转移至秘境深处,既是保护,也是筛选。元婴门槛,足以拦下绝大多数觊觎者。
但他沈墨,并非没有机会。他身负混沌星辰道躯,对混沌之力的亲和远超常人,更有万星图传承,对阵法之道理解日深。那“周天星辰大阵残片”对他而言,未必是阻碍,反而可能是助力。
关键在于“九幽寒髓”。此乃天下至寒之物,专门克制炉火与狂暴器灵。若无此物,即便找到混沌炉,也难以靠近,更遑论收服。
此物极阴极寒,通常只存在于九幽地脉深处或某些极寒绝地,可遇不可求。天工阁当年能寻到并用以镇压混沌炉,已是侥天之幸。如今时隔万载,那“九幽寒髓”是否还在?是否耗尽?皆是未知。
除了九幽寒髓,探索融火秘境本身亦是巨大挑战。秘境内部环境必然比外围遗迹更加恶劣,且很可能有归墟行者的重点布防。
“实力……还是实力不足。”沈墨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他自信金丹后期已罕有敌手,但面对元婴层次的风险和更强大的敌人,依旧感到压力。突破元婴非朝夕之功,他需要更多积累,也需要更强大的外力辅助。
“星辰洞天”的炼制,必须加快步伐了。这不仅是一个安全屋,若能成功,其本身也是一件强大的综合性法宝,攻防一体,更能在绝地中提供至关重要的休整与庇护。
他收起令牌和拓印,起身来到洞府一角的炼器区。处理好的星尘铁精闪烁着温顺的星光,空冥石碎片也安静地躺在玉盒中。虽然主材尚且不足,但已经可以开始尝试炼制一些基础构件和试验性的阵纹了。
他取出得自宗门库房的、品质稍次但数量充足的“星辰砂”和“地脉精铜”作为练习材料。点燃地火,却并未直接使用,而是再次以自身混沌星辰真元为引,尝试构建一个微型的、稳定的炼器能量场。
这一次,他戴上了姐姐给的“简易炼器护符”。护符微光流转,一股温润平和的调和之力蔓延开来,让他纷杂的思绪迅速沉淀,对真元的掌控也变得更加细腻入微。
他双手虚引,星辰砂与地脉精铜在真元场的包裹下缓缓悬浮,靠近。混沌真元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开始引导两种材料的灵性粒子缓慢融合、排列。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微操的过程,远比之前处理星尘铁精更加复杂。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墨额角再次见汗,但心神却异常专注平静。在护符的调和下,材料融合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两种原本属性略有冲突的灵材,竟然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闪烁着淡淡星铜光泽的新合金。
他心中微喜,趁热打铁,分出一缕神识,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开始在合金内部刻录一个简化版的“星辰聚灵阵”纹路。这是“星辰洞天”内部环境维持系统的基础单元之一。
第一次尝试,在阵纹勾勒到三分之一时,合金内部的能量平衡被打破,灵性溃散,化为一团黯淡的废渣。
沈墨并不气馁,清理废渣,反思片刻,调整了真元输出的频率和阵纹的起始节点,开始第二次尝试。
失败,调整,再尝试。
……
星陨峰小院。
洛琳琅正对着一套新到的、产自南海的“幻音海螺”进行改造,试图将其与她的“全自动茶具”结合,实现“背景音乐自适应播放”功能。系统的提示音伴随着海螺调试出的空灵潮汐声响起。
【提示:绑定对象沈墨已安全返回宗门,正在分析天工遗迹所得,并开始尝试炼制‘星辰洞天’基础构件。首次材料融合试验成功,阵纹刻录初次尝试失败,正在总结经验。】
【提示:绑定对象对‘融火秘境’及‘九幽寒髓’需求明确,风险评估:极高。】
【分析:根据现有信息,‘九幽寒髓’已知产地共计七处,其中五处已确认枯竭或无法进入。剩余两处:一为‘北冥冰渊’核心(有上古冰魄妖族守护),一为‘九幽裂隙’(随机出现于地脉变动剧烈处,位置不定,极度危险)。】
“九幽寒髓……果然麻烦。”洛琳琅放下手中的海螺,揉了揉眉心,“北冥冰渊太远,而且那群老冰棍排外得很。九幽裂隙更是撞大运……怪不得天工阁当年能找到,估计也是运气。”
她对于沈墨开始尝试炼制倒是挺欣慰。实践出真知,多练练手,以后造“星辰洞天”也能少走弯路。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反正材料目前看来还能供应得上。
“系统,持续监控小墨的炼器过程,收集能量波动、材料反应、失败原因等数据,建立一个‘沈墨专属炼器习惯与优化模型’。等他下次来,看看能不能‘不经意’地提点一下。”洛琳琅吩咐道。直接给答案没意思,引导他自己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正确的“养成”方式。
【指令已记录。开始收集并建立‘沈墨炼器行为分析模型’。】
“另外,关于九幽寒髓,”洛琳琅想了想,“重点监控所有可能与‘九幽裂隙’或‘北冥冰渊’相关的信息流,无论是宗门任务、散修传闻、还是古籍记载,只要有蛛丝马迹,都记录下来。还有,分析一下,除了这两处,还有没有其他可能产生或保存九幽寒髓的偏门地点或者方法?比如……某些特殊的阵法汇聚阴极之气?或者某些陨落大能遗留的寒属性洞府?”
【任务受理。扩大信息监控范围,关键词:‘九幽寒髓’、‘阴极至宝’、‘玄冰本源’、‘地脉寒髓’。开始进行替代方案推演……】
洛琳琅重新拿起幻音海螺,继续她的“艺术创作”。她知道,寻找九幽寒髓绝非易事,可能需要机缘,也可能需要另辟蹊径。但提前做好信息储备总没错。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后方提供信息支持和一点点“幸运加持”,剩下的,就要看沈墨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
数日后,沈墨结束了初步的炼器尝试。虽然成功融合了新材料,但简化阵纹的刻录成功率依旧不高,十次之中仅能成功两三次,且成功的阵纹稳定性也有待提高。但他并不沮丧,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材料特性、能量平衡和阵纹结构的理解更深一分。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自身混沌星辰真元在炼器上的独特优势,以及那枚护符带来的显着辅助效果。
他将成功的几块基础构件和详细的心得记录整理好,这才动身前往天衍殿。
殿内,玄嶂真人与星衍真人早已等候。
沈墨将天工遗迹的经过、与归墟行者外围成员的遭遇、石板信息、以及那枚“癸七”令牌一一禀明,并呈上了自己的分析。
两位宗门巨头听得面色凝重。
“融火秘境第三层……九幽寒髓……周天星辰大阵残片……”星衍真人喃喃重复,“难怪混沌炉能留存至今。但此地,已成龙潭虎穴。”
玄嶂真人看着那枚令牌,沉声道:“看来,‘归墟行者’对天工遗迹的渗透比我们预想的更深。他们或许也在寻找混沌炉,或者其他东西。你此次虽然成功脱身,但也彻底暴露了行迹。他们必会加强防备,甚至可能设下陷阱等你再次前往。”
“弟子明白。”沈墨点头,“混沌炉虽好,但弟子不会贸然行事。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炼制‘星辰洞天’,并设法寻找‘九幽寒髓’或替代之物。此外,弟子认为,宗门需加强对天工遗迹及周边区域的监控,探明对方在遗迹内的据点和目的。”
“此事宗门自会安排。”玄嶂真人道,“至于九幽寒髓……宗门会动用一切力量打探消息。你也无需急于一时,元婴关口,积累越厚,突破后潜力越大。‘星辰洞天’的炼制,亦是重要的积累过程。”
星衍真人将令牌摄入手中,仔细感应片刻,道:“此令牌上的符文,与葛云及‘影噬’身上的禁制有相似之处,但更加简洁高效。老夫会与其他几位长老共同研究,或许能找到追踪或反制其内部通讯的方法。”
离开天衍殿,沈墨仰望星空,目光深邃而坚定。
前路荆棘密布,强敌环伺。但他手中的筹码,也在一点点增加。
混沌炉的线索,炼器之道的入门,对归墟行者更深的了解,还有宗门与姐姐无声的支持。
他回到星陨峰,没有立刻继续炼器,而是取出了《大梦周天经》与万星图的部分传承,开始结合新得的炼器感悟,进一步推衍混沌星辰之道的更深层变化。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那“融火秘境”之中。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将自身这块“顽铁”,百炼成钢。
炉火已初鸣,只待风起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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