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启明”号内,气氛凝滞如冰。九鼎残片悬浮在机械臂的抓取范围内,却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阴影,如同被剧毒浸染的果实。共工之影分身藏匿于那道细微裂痕之中,疯狂吞噬并污染着其中蕴含的禹王之力,残片本身的光芒急速黯淡,能量波动变得极不稳定,时而死寂,时而狂暴,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坏或堕化为毁灭性的邪物。
“能源剩余18%!弱水侵蚀加剧!护盾最多维持十分钟!”天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敲响了最后的警钟。
苏星潼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着那被污染的残片,感受着青铜錾子传来的、如同亲人被扼住喉咙般的痛苦悸动,没有丝毫犹豫。
“必须净化它!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看向张叙舟,眼中是无需言明的决绝。
张叙舟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上前一步,右手稳稳按在苏星潼的后心,左手则亮起灼热的墟衢印记,沉声道:“我护你心神,同进同退!”
苏星潼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凝聚于青铜錾子。錾尖那蓝白交织的光芒高度压缩,变得如同实质的针尖。她目光锁定残片上的那道裂痕,轻叱一声:“去!”
嗖!
凝练的錾光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刺入了那道暗红裂痕!
轰!!!
并非物理层面的冲击,而是意识层面的海啸!苏星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强行拽入了一个狂暴的漩涡!眼前景象瞬间变幻!
不再是死寂的殿堂,而是天崩地裂、水火交织的末日战场!头顶是倾泻的九天弱水,脚下是崩裂的熊熊地火!一尊顶天立地的禹王虚影,手持巨耜,疏导洪水,定鼎山河,其势磅礴,其意慈悲。而他的对面,正是那疯狂咆哮、怒撞不周山的共工魔影,挟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怨与不甘!
这并非真实的过去,而是烙印在九鼎残片深处的、禹王与共工终极对决的法则印记!此刻,这片意念战场,因为共工分身的侵入和污染而被激活,更成为了苏星潼与共工残念交锋的角斗场!
“蝼蚁!安敢窥视神战!”共工残念发现了苏星潼的意识,立刻分出一股狂暴的怒意,化作滔天巨浪般的血色洪水,朝着她渺小的意识体碾压而来!那其中蕴含的绝望、疯狂与毁灭意志,足以瞬间冲垮任何凡人的心神!
苏星潼只觉得灵魂剧痛,意识几乎要涣散!
“守心!星潼!那不是你的战斗!你是‘观’者,是‘化’者!”千钧一发之际,张叙舟沉稳坚定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通过手掌与墟衢印记的桥梁,牢牢锚定了她的心神核心。他将自己的守护意志化作最坚韧的屏障,替她抵挡住了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
苏星潼猛地清醒过来!是了,她不是来参与这场上古神战的,她是来“净化”的!如何净化?对抗共工的“怒”与“狂”吗?不!那是禹王当年都未能彻底消灭的力量!
青铜錾子在她意识手中熠熠生辉,玄夷的悲壮、玄冥族的牺牲、以及自身对“道爱”的领悟,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我明白了……”苏星潼的意识体在张叙舟的守护下,面对咆哮而来的血色狂潮,不再试图抵抗或逃避,而是……敞开了心扉!
她将青铜錾子举在胸前,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媒介。錾身上的蓝白光芒变得无比柔和,充满了理解、悲悯与……爱。不是小爱,而是对天地万物、对一切存在(哪怕是狂怒与怨念)的博大之爱。
“你的怒,我看到了……天柱折,地维绝,众生悲号……你的怨,我感受到了……不甘、不屈、不被理解的痛苦……”苏星潼的意念如同温暖的泉水,流向那狂暴的血色狂潮。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足以湮灭灵魂的狂怒洪流,在接触到这蕴含着“道爱”真意的意念时,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毁灭的咆哮中,似乎夹杂了一丝……茫然?
“但怒与狂,不是归宿……毁灭,带不来新生……”苏星潼继续以意念沟通,她仿佛看到了共工撞向不周山前,那深藏于暴戾之下的、对失衡天地、对无序世界的另一种极端的“绝望”与“反抗”。“禹王疏浚,非为镇压,而为疏导,为生民请命……你的力量,若用于滋养,而非毁灭,又何尝不能……”
她的意念,如同最精巧的刻刀,并非磨灭共工的残念,而是尝试去“雕琢”它,去引导那毁灭性的狂怒,转化为一种……磅礴的、充满生命张力的“势”!
这无疑是极其凶险的尝试,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共工残念剧烈挣扎,时而暴怒反击,时而出现短暂的迷茫。张叙舟在外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守护屏障不断出现裂痕,又被他强行修复,嘴角已溢出鲜血,但他眼神坚定,毫无动摇,全力为苏星潼争取着那微小的可能性。
现实世界中,星槎的警报声越来越刺耳。“能源剩余10%!护盾即将过载!”
时间不多了!
意识战场内,苏星潼的“雕琢”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血色狂潮的核心,一丝微不可察的、纯净的、如同初生岩浆般炽热而原始的“力量本源”,被她以“道爱”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导、剥离出来!
就在这一刹那——
九鼎残片剧烈震动!表面的暗红阴影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裂痕处,一道纯净的、蕴含着禹王定鼎之志的金色光芒,与一道被苏星潼引导转化的、褪去了狂怨、只剩下磅礴力量本源的暗红色流光,交织着冲天而起!
净化,成功了!
共工的分身残念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却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奇异解脱感的嘶鸣,最终彻底消散。
青铜錾光收回,苏星潼身体一软,倒在张叙舟怀中,两人皆是浑身被汗水浸透,虚弱不堪。
机械臂稳稳抓住了那枚恢复了古朴暗金光泽、却隐隐多了一丝奇异暗红纹路的九鼎残片。
“残片回收成功!立刻撤离!”铁砧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星槎引擎轰鸣,调转方向,朝着来路疾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金字塔殿堂的瞬间,异变再生!
整个弱水,仿佛被彻底激怒了一般,之前相对平静的灰色水域,骤然掀起了无声的滔天巨浪!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吸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同时,一个冰冷、古老、充满了整个弱水意志的宏大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
“窃取禹鼎……扰动沉眠……外来者……留下……或者……永葬于此!”
弱水本身,竟然产生了意识?或者说,玄冥族沉眠的集体意志,被彻底惊醒了?
新的危机,突如其来,比共工之影更加莫测!
(本章完)
下章钩子: 弱水本身化作无尽囚笼,星槎寸步难行!苏醒的玄冥族集体意志要求留下禹鼎残片!苏星潼手中的青铜錾子再次异动,竟与弱水深处某个更加古老的存在产生共鸣?张叙舟发现,想要脱身,或许不是对抗,而是需要完成一场对玄冥族英灵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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