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号所化的脆弱“桥梁”,在归墟之眼无休止的死寂浪潮冲刷下,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张叙舟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维系桥梁的三色光芒因失去核心引导而剧烈波动,明灭不定。共工之影的暴怒化作更加狂暴的枯寂闪电,如同无数条黑色毒蛇,从四面八方噬咬而来,誓要将这闯入其绝对领域的蝼蚁彻底湮灭。
“护住张工!所有非必要能源全部导入结构维持!”铁砧指挥官的声音在剧烈震颤的舰体内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队员们各司其职,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全力稳定着这艘承载着最后希望的“方舟”。
苏星潼半跪在张叙舟身旁,一手紧握着他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暖意,另一只手则死死握住嗡鸣不止的青铜錾子。錾光指向那被共工之影污染、即将彻底堕化的禹王鼎片虚影,与其中被扭曲的古老气息艰难共鸣。
她能感觉到,那鼎片深处,除了共工的狂怨,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不甘”。那是禹王铸造它时赋予的“定鼎山河、普惠众生”的本源意志,即便在归墟死寂中沉沦万古,也未曾完全泯灭!
“必须唤醒它!”苏星潼银牙紧咬,不顾神魂欲裂的痛楚,将全部心神、连同对张叙舟的担忧、对众生的守护之念,尽数化为最纯粹的“道爱”之意,通过青铜錾子,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信念之丝,穿透重重死寂阻隔,射向那鼎片虚影!
“醒来!你的使命尚未完成!这天地水脉,还需要你来守护!”
信念之丝如同在狂风中挣扎的烛火,渺小却顽强。它触及鼎片的刹那,那团被暗影包裹的虚影,猛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如同突破乌云的晨曦,顽强地透射出来!
“嗯?!”共工之影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故,暴怒更甚!“垂死挣扎!”它放弃了对“桥梁”的部分攻击,集中力量,更加疯狂地侵蚀、碾压那缕刚刚萌芽的金光!
鼎片虚影在更猛烈的污染下,金光迅速黯淡,那丝“不甘”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哀鸣,眼看就要被彻底吞噬。
就在这希望将熄未熄的刹那——
昏迷中的张叙舟,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意识并未苏醒,却在极限的压力与苏星潼信念的牵引下,沉入了一种更深层的状态。墟衢印记不再仅仅是灼热,而是仿佛与他灵魂最核心的“守护”执念彻底融合。他“看”不到外界的惊涛骇浪,却“感知”到了归墟那绝对死寂的底层,那被共工之影视为力量源泉的终极虚无中,竟然隐藏着一丝……被镇压了亿万载的、属于“水”的、最原始、最本初的“生机”!
水,至柔,亦至刚。可滋养万物,亦可毁灭一切。其本质,并非“寂灭”,而是“循环”,是“包容”!共工之影只继承了其“毁灭”与“狂怒”的一面,却遗忘了,或者说刻意压制了其“生”的一面!
这丝被镇压的原始生机,与张叙舟毕生守护江河、维系“生”之平衡的信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原来……如此……”昏迷中的张叙舟,无意识地喃喃。他体内那三股冲突的力量(禹王守护金、玄冥意志蓝、共工本源红),在这源自本心的顿悟与那丝原始生机的牵引下,竟不再相互排斥,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交融!
不再是脆弱的平衡,而是……真正的融合!
一道全新的、混沌初开般包容万象的灰蒙蒙光芒,自张叙舟体内散发出来,温和却坚定地取代了之前冲突的三色光,注入到“桥梁”之中。原本濒临崩溃的星槎结构,在这混沌光芒的滋养下,裂痕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稳定性大大增强!
这股力量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对抗,而是蕴含着“守护”、“牺牲”、“狂怒”之后,更本质的——“存在”与“循环”!
“叙舟!”苏星潼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变化,又惊又喜!
张叙舟依旧昏迷,但他无意识中散发出的混沌光芒,却与苏星潼通过青铜錾子传递出的“道爱”意念,产生了完美的呼应!一个主内,包容融合,稳定根基;一个主外,沟通引导,唤醒本源!
两人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
混沌光芒顺着苏星潼的信念之丝,温柔地包裹住那缕即将熄灭的鼎片金光。这一次,不再是强行净化或对抗共工的污染,而是如同春风化雨般,滋养着那丝“不甘”的意志,同时,也将共工那狂暴的毁灭之力,视为“水”之一体两面的必然存在,进行着包容与……引导!
“毁灭……并非终点……狂怒……亦可化为守护的动力……”张叙舟无意识的意念波动,通过混沌光芒传递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禹王鼎片的虚影,在混沌光芒和道爱意念的共同作用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鼎身上的山川河流铭文逐一亮起,一股浩瀚磅礴、定鼎乾坤的禹王意志轰然苏醒,强行驱散了大部分的污染!
同时,那缕被张叙舟感知到的、归墟底层的原始水之生机,也被这融合之力引动,化作一丝清凉的、充满活力的蔚蓝流光,汇入鼎片之中!
金(禹王)、蓝(水之生机)、灰(张叙舟的融合本源),三色光芒在鼎片上交织流转,竟然暂时压制住了共工之影的侵蚀!
“不——!!!”共工之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夹杂着一丝惊惧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赖以存在的根基(对水之力量的片面理解)正在被动摇!
“就是现在!”苏星潼福至心灵,将青铜錾子高高举起,錾尖对准那暂时恢复清明的鼎片,“以禹王之名,以水脉之灵,以守护之心——归源!”
錾子、鼎片、张叙舟的混沌本源、苏星潼的道爱之意、乃至整个“桥梁”上所有队员的求生信念,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超越了单纯毁灭与创造的宏大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并非攻击共工之影,而是直接冲刷向归墟之眼的核心法则!
这洪流的目的是——修正!是将被共工之影扭曲的、只余“寂灭”的水之法则,重新引导回“循环”与“生息”的本来面貌!
归墟之眼剧烈震动,仿佛整个终极虚无之地都在抗拒这颠覆性的改变!共工之影疯狂挣扎,但在那包容万象的宏大力量面前,它的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逆转的契机,终于在毁灭的中心,被强行创造了出来!
(本章完)
下章钩子: 归墟法则被强行修正,共工之影在惨嚎中崩解消散!枯寂潮汐开始逆转,南海生机复苏!但张叙舟因消耗过度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苏星潼发现,拯救他的唯一希望,竟在手中那枚融合了多种力量的禹王鼎片之中?而水脉之心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九鼎合一之路,依然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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