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乃新科进士之殊荣,设于皇家园林之中,佳木葱茏,繁花似锦,曲水流觞,极尽风雅。今日之宴,更是因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杨景韬、才华横溢的榜眼韩文清与探花郎杨景明而备受瞩目。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笑语喧阗(tián)。新科进士们身着崭新的官袍(虽未正式授官,但此宴可着相应品级服饰),意气风发。朝中前来主持宴会、充当“座师”的几位重臣,如吏部尚书、礼部尚书韩仁礼等人,更是成为众人敬酒的焦点。
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大多围绕着杨景韬、韩文清和杨景明三人。
“景韬兄六元及第,实乃我辈楷模,旷古烁今,恭喜恭喜!”
“文清兄家学渊源,才华横溢,此次高中榜眼,实至名归!”
“景明兄少年英才,探花及第,前途不可限量啊!”
杨景韬三人皆谦逊回礼,应对得体,既不卑不亢,又显君子之风。杨景韬沉稳如山,韩文清温润如玉,杨景明俊秀灵动,三人风采各异,却同样耀眼,成为这场盛宴中最亮眼的风景。
正当宴会气氛最为热烈,酒至半酣之际,园外忽然传来内侍清越悠长的唱喏:
“皇上——驾到——!”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整个喧闹的琼林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按照惯例,琼林宴由皇帝指定重臣主持,皇帝本人是极少亲临的!
短暂的寂静后,众人慌忙离席,按品级官阶迅速跪伏在地,齐声高呼:“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皇帝萧天宸身着常服,在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走入园中。他面色温和,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最终在杨景韬等新科进士身上停留片刻,抬手道:“众卿平身。今日是诸位进士的好日子,不必如此拘礼,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身,但气氛已然不同,多了几分拘谨和激动。
萧天宸走到主位坐下,朗声笑道:“朕在宫中批阅奏章,想起今日是琼林宴,心中欢喜,便过来瞧瞧我天启未来的栋梁们!诸位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朕特来祝贺!”
皇帝亲临祝贺,这是何等的殊荣!众进士激动不已,纷纷再次躬身谢恩。
萧天宸目光转向站在前列的杨景韬、韩文清和杨景明,语气温和地问道:“景韬、文清、景明,你三人名列三鼎甲,才华出众。如今即将踏入仕途,不知对于日后为官,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杨景韬、韩文清、杨景明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由杨景韬代表,躬身回道:“回陛下,臣等蒙陛下隆恩,得以金榜题名,已是万幸。日后为官,自当恪尽职守,忠君报国,一切但凭陛下安排,臣等绝无异议,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韩文清和杨景明也齐声附和。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尽显忠忱与谦逊。萧天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微微颔首,笑道:“好!好一个‘但凭陛下安排’,好一个‘竭尽全力,不负圣望’!既然你们有此忠心与担当,那朕,便为你们安排!”
他侧首示意侍立一旁的总管太监李忠。李忠会意,上前一步,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中,请出数道明黄的圣旨。
刹那间,整个琼林宴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李忠手中的圣旨。
李忠展开第一道圣旨,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响彻园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杨景韬,才识卓绝,志存高远。特授淮安府山阳县县令,即日赴任,望尔勤政爱民,梳理漕运,以彰朕意!钦此——”
接着是第二道:“新科榜眼韩文清,学识渊博,文采斐然。特授翰林院修撰,入翰林院行走!钦此——”
第三道:“新科探花杨景明,聪敏干练,心系民生。特授湖州乌程县县令,即日赴任,辅佐护国公主治理封地,造福一方!钦此——”
随后,李忠又宣读了其他进士的任命,大多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或分发至各地为知县。最后一道:“赐进士出身杨景熠,忠勇果敢,勇于任事。特授朔云府通判,即日赴任,协助知府安定地方,发展民生!钦此——”
这一连串的任命,尤其是对杨家三兄弟的安排,如同巨石投入湖心,在参加琼林宴的众大臣和其他进士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和哗然!
震惊!难以置信!杨景韬,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没有按惯例进入翰林院担任修撰这一清贵无比的职位,以待将来入阁拜相,反而被外放到了淮安府山阳县,虽然山阳县是漕运重地,繁华富庶,但终究是地方,是七品县令!这与状元的身份似乎并不完全匹配!
杨景明,探花郎,同样外放,去了护国公主的封地湖州担任乌程县令!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杨景熠,竟然被直接任命为朔云府通判(正六品)!朔云府那是什么地方?新收复的边陲之地,百废待兴,环境艰苦,民族复杂,风险极大!
而相比之下,榜眼韩文清,以及许多名次不如他们的进士,却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翰林院!
许多大臣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陛下这是……忌惮杨家势大,功高震主?故意将杨家最出色的子弟“发配”到地方甚至是边陲,以做压制和平衡?
就连韩文清本人,在听到自己入翰林院而杨景韬外放时,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和不解,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看向杨景韬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然而,与众人预想的失落、不甘不同,杨景韬、杨景明和杨景熠三人听完圣旨后,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迸发出更加坚定和明亮的光芒!这任命,正合他们之前所请!他们齐齐出列,撩袍跪地,声音铿锵,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臣杨景韬,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重托!”
“臣杨景明,领旨谢恩!必竭尽全力!”
“臣杨景熠,领旨谢恩!誓死守卫朔云!”
萧天宸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缓缓起身,走到杨景韬和杨景明面前,目光深沉而充满期许:“景韬,山阳乃漕运咽喉,关乎赋税能否顺畅入京,其重要性,不亚于一部一院!朕将此重任交予你,是相信你的能力与品性,能在那繁华之地,厘清积弊,为国为民开创一番新气象!莫要辜负了这‘六元及第’的才学!”
他又看向杨景明:“景明,湖州是景曦的封地,亦是鱼米之乡。朕让你去,是希望你能凭借才智,将那里治理成天下富庶安乐之典范,让天下人看看,朕的护国公主,不仅自己能干,连兄长亦是治世能臣!”
最后,他目光落在杨景熠身上,带着一种属于帝王的勉励与信任:“景熠,朔云府是我天启新的疆土,那里有归附的百姓,有未散的硝烟,更有无限的未来!通判之位,责任重大!朕不要你急于求成,但要你稳扎稳打,安抚民心,发展生产,让朔云真正成为我天启坚固的北疆屏障!你可敢接下这副重担?”
“臣,万死不辞!”杨景熠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萧天宸这番推心置腹、充满信任与重托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众人心中的猜疑和迷雾!
原来,陛下并非忌惮打压,而是真正的知人善任,委以重任!将最复杂、最紧要、最需要开拓精神的地方,交给了最有能力和担当的臣子!这是一种远超留在翰林院清贵闲职的信任和磨砺!
一时间,所有参加琼林宴的大臣和进士们,看向杨家三兄弟的目光,从最初的同情、不解,彻底转变为了深深的敬佩、羡慕乃至一丝震撼!
陛下识人之明,用人之胆,杨家子弟的担当之勇,在此刻显露无遗!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这三颗耀眼的新星,即将在各自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这场琼林宴,也因此被赋予了更深远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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