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丫头片子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妇人尖锐的叫骂声伴随着女孩的哭泣声传来。
唐染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被推搡到院子里，胳膊上满是青紫痕迹。
李老汉摇着头叹气：“造孽啊，后娘打孩子真是往死里打。”
唐染脚步一顿，边上的宋清瑶已经忍不住的询问起来：“那个女孩儿看着也不小了，怎么不还手？”
“还手？还 手 爹跟后娘一块上手打，”李老汉显然是对这家知情的。
“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这话一点都不假，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吃不饱穿不暖的，前妻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累赘。
唐染指尖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目光落在女孩儿单薄的身上。
“小贱蹄子、赔钱货，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的？今天不打到你同意，老娘就不姓冯……”吵吵打打的声音陆续传出，女孩只好缩在墙角，哭声都压的极低，怕再惹恼了面前的人。
“看见你这副骚\/样子就倒胃口……”那妇人照着女孩儿的脸打了一巴掌，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到屋里。
“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宋清瑶听着小声哭泣的声音，有一丝不忍。
“那又能怎么样呢？”李老汉站了起来，活动一下手脚：“之前也有人劝过，村长也来说过，冯二妞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打的更狠了。春苗这丫头也是可怜，亲妈走的早，她没少受后妈的折磨。”
李老汉语气里全是叹息。
“难道就没人管吗？”唐染看着隔壁瘦弱的女孩儿，心里有一丝怜悯。
“管？谁管的了？亲爹打子女那不是很正常的？”李老汉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唐染？”宋清瑶看着唐染欲言又止。
“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两个怎么管？”单看冯二妞那体格，也不是她们俩都打的过的。
“她真可怜！”宋清瑶叹息一声，正拉着唐染准备走。
忽然又听到隔壁女孩儿的哭喊声：“别打了别打了，我洗，我洗……”
“赔钱货，今天不把这盆衣服洗完，不准吃饭。”冯二妞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
女孩儿揉了揉被打的疼痛的胳膊，踉跄着起身去端盆……
“咱们走吧？”人家的事落幕，唐染也不好一直在这站着，就拉着宋清瑶离开。
“听说河边芦苇荡里能捡到野鸭蛋，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宋清瑶不想回知青点，拉着唐染往河边走去。
“你慢点不用急。”这会儿大概才九点多钟的样子，完全不耽误什么事儿。
唐染看宋清瑶心急的样子，好像就有窝野鸭蛋在那等着她似的，不由得笑开了花。
村子离河没多远，两人走着说着也就到了河边。
河水在远处泛着波光，岸边的芦苇荡随风轻轻摇曳着。
“这景色是真美！”宋清瑶忍不住感叹一声。
可不是美吗，没有被污染过的河水，河面上飞着成群的野鸭，见有人过来，扑棱棱的飞到了河中心。
“咦，是春苗！”宋清瑶正在欣赏风景，忽然看到一个柔弱的身影。
唐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春苗面前放着一大盆衣服，瘦弱的肩膀随着搓洗的动作不停的抖动。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她身上的颤抖。
“她后娘可真不是个东西，天天打她还让她洗这么多衣服？”宋清瑶愤愤的说道。
唐染不语，知道这个时代的女性就是悲剧的代名词。
她侥幸生活在京市，黄淑娟这个人又极其的重面子，虽然表面上过的去，但私底下唐染也没少受磋磨。
好在她幼小的身体里面是成年人的灵魂，又懂得察言观色，才哄的黄淑娟对她没那么多冷脸。
更重要的一点，是黄淑娟一直以为自己是她亲生的。要不是叶清清找过去，可能她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叶清清找去了。黄淑娟在得知自己不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立马变了态度。要不是顾及面子，可能当场就给撵走了。
知青点的生活虽然摩擦多，但至少给她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苦命的春苗，只见对方动作慢了下来，抬头盯着河面某处，下一秒，她径直站起身，朝着河水深处走去。
“不好！”唐染顾不得脚痛，丢下宋清瑶就朝春苗跑去。
边跑边对宋清瑶说道：“快去叫人……”
宋清瑶这时候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村子里跑去。
唐染离春苗不近，等到她跑过去的时候，水已经淹没到春苗的胸口。
“春苗，你别做傻事！”唐染顾不得河水浸湿鞋袜，径直朝春苗的方向奔去。
“春苗，停下！”唐染大声呼喊着。
春苗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又往前迈了一步，水瞬间淹没头顶。
唐染不再犹豫，扑进水里，一把抓住春苗的胳膊。
春苗这时回过神来，拼命的挣扎着。
“放开……我，让我去……死！”唐染没想到瘦弱的春苗力气竟然这么大，她一不留神，就被她甩开。
“死……了（咕噜）……什么……就（咕噜）什么……（咕噜）都没有了……”唐染水性也不是很好，很快，就感觉体力不支。
“春苗（咕噜）以后日子（咕噜）还长着呢……”
唐染死死拽着春苗的手臂不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对方往岸上拖……
春苗还在挣扎着，渐渐的力气小了不少……
“唐染……”
噗通一声，岸上跳下来一个人，唐染也没看清是谁。
“救……她……”唐染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春苗推给那个人，自己则泄了力。
对方没有声音，唐染感知到春苗已经被拉走，心里松了口气。
“唐染……唐染……”岸上的宋清瑶还在竭力呼喊着。
唐染心想，这下自己是真的上不了岸了。
“哗啦——”
唐染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接着开始往岸边游动。
“唐染……唐染……”宋清瑶差点急哭了，“陆同志，唐染她怎么样了？”
陆晏舟抱着湿漉漉的唐染上了岸，把她平放在地上。
“唐染，”陆晏舟也是湿漉漉的，却死死盯着胸口没有一点起伏的人。
唐染你别吓我……陆晏舟跪在唐染身侧，毫不犹豫的开始按压她的胸口。
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水珠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混着汗水砸在唐染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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