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冰川是活的。
万年不化的冰层下，能听见心脏般的搏动声。小冰儿踩着冰棱前进，流霜剑断刃在她掌心泛着金红微光，每走一步，冰面就会浮现出星主血的纹路，像在为她指引方向。
“这冰川的核心，是冰族的‘镇灵柩’。”阿机的机械臂弹出冰层扫描仪，蓝光穿透百米厚的冰面，映出下方巨大的棺椁轮廓，“传说里面封存着冰族初代圣女的灵魄，也是‘执’之罪念的源头。”
石磊的玄铁鞭缠上根冰柱，星火在鞭梢压成幽蓝的团，抵御着刺骨的寒风：“也就是说，逸冰姐的冰棺，很可能就藏在镇灵柩里？”
小冰儿的冰莲印记突然发烫。她俯身按住冰面，冰灵力顺着纹路渗入冰层，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商逸冰的冰棺被锁链吊在镇灵柩上方，棺壁上的“执”之符文正与下方的罪念共鸣，将她的灵脉一点点拖入黑暗。
“娘亲在抵抗。”她的流霜剑断刃刺入冰面，金红光晕炸开，在前方的冰壁上开出道裂缝，“但她快撑不住了。”
裂缝后是条冰制的甬道，两侧的冰壁上嵌着无数冰族修士的冻尸，他们的眉心都刻着相同的符文，显然是被罪念吞噬的牺牲品。甬道尽头的冰门上，盘着条冰龙雕塑，龙睛是两颗被污染的记忆冰晶，正幽幽地盯着来人。
“这门得用冰族圣女的血才能打开。”阿机的机械臂在冰门上扫描，“但逸冰姐的灵脉被压制，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冰龙的冰晶眼珠突然射出两道黑光，直取小冰儿的眉心。她的银弓瞬间上弦，冰蓝光箭与黑光碰撞，在甬道中炸开冰雾。
“是云澜的气息！”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劈开冰雾，金红光晕中，冰龙的鳞片下浮现出云澜的虚影，“他在镇灵柩里！”
冰门突然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镇灵柩悬浮在冰川核心，通体漆黑，表面爬满了血管般的罪念纹路。商逸冰的冰棺就吊在镇灵柩正上方，锁链上的符文闪烁着紫黑光芒，将她的冰灵力源源不断地导入下方的棺椁。
而在镇灵柩前，站着个白衣修士，面容与云舒有七分相似，正是云澜。他的手中握着根权杖，杖顶嵌着的，竟是云舒的青色莲子。
“小冰儿，我们终于见面了。”云澜转过身，笑容温和得像春风，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三百年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小冰儿的银弓对准他的眉心：“是你把娘亲关在这里的？是你害死了云舒姐姐？”
“‘关’？”云澜轻笑一声，权杖轻点地面，镇灵柩发出嗡鸣，“我是在帮她。你母亲的灵脉里，藏着初代圣女的‘执’之罪念，只有用镇灵柩的力量，才能将其剥离。”
他抬起权杖，青色莲子发出微光，映出云舒的残魂：“至于阿舒……她太碍事了。她总说要守护苍生，却不明白，真正的守护，是要有人成为执棋者。”
云舒的残魂在莲子中挣扎，口型似乎在说“别信他”。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突然指向镇灵柩：“剥离罪念？你明明是在吸收它！你想利用娘亲的灵脉和初代圣女的罪念，成为新的‘无’！”
云澜的笑容终于消失，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是又如何？这三界早就腐朽了！只有让‘执’之罪念彻底爆发，才能重塑平衡！你以为你父母是好人？他们当年为了封印‘无’，牺牲了整整一族的冰修，这罪念，本就该由他们承受！”
小冰儿的灵脉剧烈震颤。她想起遗忘之宫的记忆碎片，里面确实有初代圣女献祭族人的画面，只是那时的她，以为那是不得已的牺牲。
“你在说谎！”她的冰灵力与星主血交织，在身前凝成共生咒的光莲，“娘亲不会那样做！”
“要不要亲眼看看？”云澜的权杖指向商逸冰的冰棺，棺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将段被封印的记忆投射到冰壁上——
三百年前，无回渊底，商逸冰为了激活共生咒的终极形态，亲手刺穿了冰族长老的灵脉，用他们的血加固封印。那些长老的脸上没有怨恨，只有解脱，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这就是你母亲的‘守护’。”云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用至亲的血，换三界的安宁。现在，轮到她偿还了。”
商逸冰的冰棺突然剧烈晃动，棺壁上的符文渗出黑血。小冰儿看见母亲的灵魄在棺中挣扎，善念晶石的光芒越来越弱，显然这段记忆的冲击，让她的抵抗几乎崩溃。
“娘亲！”小冰儿冲向冰棺，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袍小冰儿拦住。
“别过去。”黑袍小冰儿的身影比以往凝实了许多，她的掌心托着颗黑色的冰晶，里面是商逸冰刺穿长老的画面，“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她。”
“你和云澜是一伙的？”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指向她，金红光晕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你一直在骗我！”
黑袍小冰儿笑了，笑声里却带着哭腔：“骗你？我只是在让你看清真相！你以为的正义，全是用鲜血铺成的！你以为的光明，背后藏着无数暗影！”
她将黑色冰晶抛向镇灵柩，罪念纹路瞬间暴涨，将商逸冰的冰棺拖向下方的棺椁：“与其让她被云澜利用，不如让我吞噬她的灵脉，至少……我们能一起为那些死去的人复仇！”
“不准你碰我娘亲！”小冰儿的银弓射出光箭，却被黑袍小冰儿用同样的冰灵力挡开。双生的力量碰撞，在冰面上炸开无数冰棱，每片冰棱里，都映着张相同的脸。
石磊的玄铁鞭突然缠住云澜的权杖，星火在杖顶炸开，将青色莲子震飞：“丫头，别跟影子打架！先解决这老东西！”
阿机的机械臂射出数枚冰锥，精准地击中镇灵柩的罪念纹路，暂时阻止了冰棺下降：“逸冰姐的善念晶石还没熄灭！我们还有机会！”
小冰儿的流霜剑断刃与银弓交叉，冰灵力与星主血在她周身形成光茧。她看着冰棺中母亲痛苦的脸，看着黑袍小冰儿眼底的疯狂，突然明白——所谓的罪念，从来不是外来的侵蚀，而是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挣扎。
母亲的牺牲是挣扎，云澜的执念是挣扎，黑袍小冰儿的仇恨，也是挣扎。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被罪念吞噬。”她的冰莲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流霜剑断刃与银弓同时指向镇灵柩，“无论是娘亲，还是……你。”
光茧在她周身旋转，金红与冰蓝的光芒穿透冰层，直刺镇灵柩的核心。小冰儿能感觉到，父亲的星主血在她灵脉中沸腾，母亲的冰灵力在呼应，就连黑袍小冰儿的力量，也在这一刻与她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或许，双生本就不是对立。
或许，光明与暗影，本就是一体两面。
镇灵柩的核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初代圣女的灵魄。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对着小冰儿轻轻点头，仿佛在说“做得好”。
而在裂开的缝隙中，小冰儿看见了一样东西——那是半块星主玉佩，与她手中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
那是凌洛漓的气息。
父亲，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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