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谷的晨雾带着星辰花的甜香，缠绕在平衡之树的枝桠间。阿禾坐在新抽的枝桠上，看着张念在树下调试玄铁鞭——他重塑灵体后，力量比以往更沉稳，星火中夹杂着西荒地脉的厚重与本源星辰的清冽，两种气息在鞭梢完美交融。
“张大哥，你的灵脉真的没事了吗？”阿禾晃着脚，善念晶石的碎片在她膝头闪烁，“逸冰姐说，重塑灵体对本源消耗极大，至少要调养半年才能动用全力。”
张念回头，玄铁鞭在掌心转了个圈，星火在晨雾中炸开细碎的光点：“放心，洛漓哥的星辰之力还在本源星辰里帮我温养，加上地脉龙骸的灵息，恢复得比预想中快。”
他走到树下，伸手接住从枝桠上跳下来的阿禾，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真实得让她心头发暖。这三个月，她总觉得像在做梦，时常要掐自己一把，才能确认张念真的回来了。
“对了，墨尘派人送来消息，说中洲南部出现了‘灵脉逆流’的现象。”张念的神色凝重起来，“那里的修士灵脉突然倒转，修为越高的人，灵脉崩溃得越快，已经死了十几个金丹期修士了。”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猛地亮起：“灵脉逆流？逸冰姐的典籍里提到过，这是创世与混沌本源失衡的前兆，但我们明明已经用平衡法阵稳定了本源……”
“所以才奇怪。”张念握住她的手，灵脉中的星火与她的守之息交织，“我怀疑，混沌之始的残息并未完全消散，它在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干扰着灵脉的平衡。”
小冰儿的灵体从平衡之树后飘出来，流霜剑断刃上缠着一缕极细的墨黑气息，这气息比混沌之始的残息更隐蔽，更阴冷：“黑袍说，这是‘蚀灵丝’，是混沌本源分解后的最小单位，能悄无声息地钻入灵脉，改变灵脉的流向。”
她的灵体比以往凝实了许多，墨黑与冰蓝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稳定的漩涡，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眉眼轮廓：“黑袍还说，蚀灵丝的源头在‘无妄海’，那里是三界灵脉的汇流点，一旦被彻底污染，整个三界的灵脉都会陷入逆流。”
无妄海……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微微发烫。她想起商逸冰的典籍里记载，无妄海是创世神当年划分三界时，特意留下的“缓冲带”，海水中蕴含着创世与混沌的双重本源，能自动调节灵脉的流动，从未出过差错。
“我们去无妄海。”张念的玄铁鞭指向南方，“不能让蚀灵丝继续扩散。”
前往无妄海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一群特殊的修士。这些修士身着灰袍，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灵脉中既没有创世的秩序之力，也没有混沌的破坏之力，只有一种平和的、类似草木生长的气息。
为首的灰袍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他的左眼是翠绿，右眼是土黄，灵脉波动与无妄海的气息极为相似：“在下木野，是‘守脉者’一族的少主。奉族中长老之命，特来迎接张念仙师与阿禾姑娘。”
“守脉者？”张念挑眉，“从未在典籍中见过这个族群。”
“我们世代居住在无妄海深处，守护灵脉汇流点，极少与外界接触。”木野的声音温和，带着草木的清新，“最近蚀灵丝泛滥，族中长老算出，能化解这场危机的，只有持有守誓印与善念晶石的人。”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轻轻跳动，传递出友好的信号：“你们知道蚀灵丝的来历？”
木野点头，翠绿的左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是‘源噬’。它是比混沌之始更古老的存在，诞生于创世与混沌分离之前的‘混沌浓汤’，以本源之力为食。混沌之始只是它释放的‘诱饵’，目的是让创世与混沌的本源冲突加剧，方便它吞噬。”
源噬？张念与阿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名字，连凌洛漓与商逸冰的典籍里都从未出现过。
“它在哪？”张念握紧玄铁鞭。
“在无妄海的‘本源之心’。”木野指向海天相接之处，那里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它已经吞噬了我们守脉者一半的族人，若再让它吸收三个月的灵脉汇流之力，就会彻底破封而出，到时候，三界的本源都会被它吞噬，回归最初的混沌浓汤。”
无妄海的海水冰冷刺骨，带着蚀灵丝的腥气。越靠近本源之心，海水的颜色越深，灵脉的逆流感越强，张念的守誓印与阿禾的善念晶石都在剧烈发烫，像是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侵蚀。
“前面就是本源之心了。”木野指着一处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的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蛛网状的黑色裂痕，正是蚀灵丝的源头，“源噬就在球体里面，它在慢慢啃食本源之心的核心。”
漩涡周围，漂浮着守脉者族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没有腐烂，而是化作了灰白色的粉末，灵脉被彻底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就是源噬的可怕之处，它不只是破坏，是彻底抹去存在的痕迹。
“它在害怕。”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贴在本源之心上，冰蓝光芒渗入黑色裂痕，“它害怕守誓印与善念晶石的力量。”
张念的守誓印金红光芒爆发，与善念晶石的冰蓝光芒形成夹攻之势，黑色裂痕开始缓慢愈合：“木野，守脉者有什么能帮忙的？”
木野的双眼同时亮起，翠绿与土黄的光芒注入海水：“守脉者能引动无妄海的本源之力，为你们提供支撑。但源噬的力量太强，你们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
“源噬以本源为食，要封印它，必须有人献祭自己的本源灵息，与本源之心融合，形成新的封印。”木野的声音低沉，“我们族长已经准备这么做了，但他的力量还不够……”
张念与阿禾同时沉默。献祭本源灵息，意味着灵体彻底消散，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比凌洛漓与商逸冰的“平衡锚点”还要彻底。
“我来。”张念突然开口，守誓印的光芒在他周身燃烧，“我的守誓印本就融合了创世与混沌的本源，最适合做封印的核心。”
“不行！”阿禾立刻反对，善念晶石的光芒护住他的灵脉，“你才刚重塑灵体，我不准你再做傻事！要去也是我去，善念晶石能净化蚀灵丝，更适合融合本源之心！”
“阿禾……”
“张大哥，你还记得桃花谷的约定吗？”阿禾打断他，眼眶泛红，却笑得坚定，“我们要一起种星辰花，一起看遍三界的风景。你不能再食言了。”
她的善念晶石突然爆发出强光，冰蓝光芒将张念包裹，强行将他推离本源之心：“守脉者，帮我拦住他！”
木野咬咬牙，守脉者的族人立刻结成法阵，翠绿与土黄的光芒形成屏障，挡住张念的去路。
“阿禾！你回来！”张念的守誓印疯狂撞击屏障，金红光芒与屏障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灵脉因情绪激动而剧烈疼痛，“你答应过要信我的！我们说好一起面对的！”
阿禾回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像桃花谷初开的星辰花，美好得让人心碎：“张大哥，这一次，换我守护你。记得替我……看看守脉者一族的‘草木星辰’，他们说，那是比桃花谷更美的地方。”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冰蓝流光，融入本源之心的核心。黑色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紫黑色的海水渐渐变得清澈，蚀灵丝的腥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生长的清新。
源噬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被封印在本源之心深处。
张念冲破屏障时，只看到本源之心表面，开出了一朵巨大的四色花——金红、冰蓝、翠绿、土黄，四种颜色交织，像一个完整的世界。
“阿禾——！”
他的嘶吼响彻无妄海，守誓印的光芒黯淡下去，灵脉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木野走上前，递给她一片四色花的花瓣：“她没有消散。她的本源灵息与本源之心融合了，成为了新的‘平衡之锚’，永远守护着三界的灵脉汇流。”
张念握紧花瓣，花瓣的温度与阿禾的掌心一模一样。他知道木野说的是真的，却依旧忍不住心痛——他们总是这样，一次次地分离，一次次地用守护的名义，将彼此推入无法触碰的距离。
善念晶石的碎片从四色花中飞出，落在张念掌心。碎片上，映出阿禾的虚影，她正坐在本源之心上，对着他微笑，像在桃花谷的那个清晨。
“张大哥，等我。”虚影的声音带着回响，“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的，再也不分开。”
张念将碎片贴在胸口，泪水终于滑落。
无妄海的海水重新变得清澈，阳光穿透水面，照在本源之心的四色花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守脉者的族人在海边重建家园，木野的双眼望着张念的方向，翠绿与土黄的光芒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告诉张念，守脉者的预言里，还有后半句——封印源噬的平衡之锚，每千年会经历一次“本源潮汐”，届时，若找不到能与锚点灵息完全契合的人，锚点就会崩溃，源噬会再次破封。
而能与阿禾灵息完全契合的，只有张念。
这意味着，张念必须在千年内，找到让自己的灵息与本源之心同步的方法，否则，他将亲眼看着阿禾的灵息彻底消散。
这千年之约，是希望，也是最残酷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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