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坪上的气氛，在十六强弟子全部出炉后，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巨大的水镜术上，十六个名字熠熠生辉，代表着五宗炼气期弟子中最顶尖的战力。其中，“楚瑶光”三个字，因其主人之前在混战中的惊艳（或者说惊悚）表现，显得格外刺眼。
短暂的休整时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各宗弟子议论纷纷，猜测着接下来的对阵形势，以及最终的魁首归属。
很快，主持长老再次登台，宣布进行擂台淘汰赛的抽签仪式。
十六名弟子依次上前，从一枚悬浮的、铭刻着玄奥符文的玉璧中，抽取自己的签号。签号相同者，即为第一轮的对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那道素雅的身影。
凌绝神色平静地走上前，将手按在玉璧之上。玉璧光华流转，一个古朴的数字浮现——
**“甲四”**。
与此同时，另一名弟子看着自己手中浮现的“甲四”签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要握不住那枚玉签。
众人定睛看去，不由得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
那名弟子，赫然是**素女宗**的另一名出战弟子，修为在炼气九层，名叫**柳如烟**。她在混战中表现中规中矩，凭借谨慎和不错的运气才勉强挤进十六强。
第一轮，竟然是素女宗**内战**！
而且，对阵双方实力差距，看起来……如此悬殊！
柳如烟看着对面神色淡漠的凌绝，又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凉。她深知自己绝非这位近来风头无两、手段诡异的楚师妹的对手。抽到这样的签，几乎等同于宣告了她此次小比的终结。
“柳师姐，请多指教。”凌绝看向柳如烟，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柳如烟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楚……楚师妹，手下留情。”
抽签继续。
其余对阵也陆续出炉。
天剑宗林惊羽（他已从冰封中恢复，但脸色依旧难看）对阵御兽山一名弟子。
焚天谷炎烈对阵玄符门一名弟子。
天剑宗另一名天才弟子对阵御兽山蛮山。
玄符门白子画对阵焚天谷一名弟子。
……
对阵名单一出，各宗反应各异。有人庆幸未过早遭遇强敌，有人则暗叹运气不佳。
而场外，一些嗅觉灵敏的弟子乃至执事，已经开始私下开设**赌局**，为各位弟子下注，预测胜负与最终排名。
赔率榜迅速成型。
高居榜首，赔率最低的，自然是焚天谷的**炎烈**和天剑宗的**林惊羽**。两人修为深厚，战绩彪炳，被视为夺魁最大热门。尽管林惊羽刚刚在凌绝手下吃了大亏，但大多数人仍认为那只是他大意轻敌所致，其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紧随其后的，是玄符门的**白子画**和御兽山的**蛮山**。两人手段诡异，各有所长，也被广泛看好。
而**楚瑶光**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五位**！
她的赔率，比前四名要高出不少，但已远远将其他弟子甩在身后！
这个排名和赔率，无疑是对她之前表现的一种巨大认可！但也反映出，在大多数人眼中，她虽然实力强横诡异，但相较于那几位老牌天才，底蕴或许稍逊，稳定性存疑。
尤其是她第一轮的对手是同门的柳如烟，几乎被认为是保送晋级，这使得她的赔率在首轮并无太大悬念。
“押楚师姐！我押十块下品灵石楚师姐首轮胜！”
“我也押楚师姐！虽然赔率低点，但稳赚不赔啊！”
“呵呵，首轮是稳，但后面呢？遇到炎烈或者林惊羽，她还能那么轻松？”
“就是，我看她也就到此为止了，能进八强就不错了。”
下注点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
苏小茹等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全部身家押在了凌绝身上，对他充满盲目的信心。周焱犹豫了一下，也咬牙押了不少灵石。慕容瑾没有参与，但目光中也带着期待。
凌绝对场外的赌局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
他回到休息区，闭目调息，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关乎宗门荣誉和个人前途的战斗，而只是一次寻常的练习。
柳如烟则坐立不安，脸色变幻，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休整时间结束。
主持长老高声宣布：“五宗小比，擂台淘汰赛，正式开始！第一轮，甲字擂台，第一场，素女宗楚瑶光，对阵素女宗柳如烟！请双方弟子登台！”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甲字擂台。
凌绝缓缓睁开眼，长身而起，步履平稳地走上擂台。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也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她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无论如何，她必须全力以赴，至少……不能输得太难看。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柳师姐，请。”凌绝手持冰晶剑，神色依旧平淡。
柳如烟不敢怠慢，娇叱一声，体内灵力运转，一柄流转着水蓝色光华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她修炼的是水系功法《流云剑诀》，剑势绵密，善于防守与缠斗。
“楚师妹，得罪了！”
话音未落，柳如烟已然出手！她知道绝不能给凌绝抢先手的机会，一上来便施展出《流云剑诀》中的精妙招式“云海千重”，剑光化作层层叠叠的蓝色云浪，向着凌绝席卷而去，剑气绵密，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杀机，试图以守为攻，限制凌绝的行动。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剑势，凌绝依旧没有主动进攻。
他甚至没有动用《太阴噬灵篇》的霸道寒气。
只是握着冰晶剑，脚步踏着最简单的基础步法，在那层层剑浪中穿梭。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悠闲。但每一次挪移，都恰到好处地处于剑势力量流转的缝隙或力道用老之处。柳如烟那看似密不透风的“云海千重”，在他面前，竟如同虚设，连他的衣角都无法沾到！
柳如烟越打越是心惊，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空气挥剑，所有的力量都落在了空处！对方仿佛能预知她所有的剑路变化，总能提前一步避开！
她咬牙，剑法再变，试图寻找凌绝的破绽。
然而，凌绝的防守（如果那算是防守的话）堪称完美。他的格挡、闪避、招架，全都建立在最精准的计算和对力量流转的极致洞察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灵力的浪费。
他就这样，仅凭基础剑法和身法，便轻松惬意地化解了柳如烟所有的攻势。
台下观战弟子，从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得有些……无聊？
“楚师姐怎么不反击啊？”
“她在干什么？陪练吗？”
“柳师姐的剑法根本碰不到她啊！”
高台上，云芷真人微微蹙眉。她自然看得出凌绝是在故意相让，或者说……是在“观察”？她不明白凌绝此举的用意。
柳如烟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焦躁，灵力消耗也越来越大。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后退数步，双手握剑，体内剩余灵力疯狂涌入剑身！
“楚师妹，接我最后一招——**云龙破浪**！”
她娇叱一声，长剑猛然刺出！剑身水光大盛，一条由精纯水灵力凝聚而成的蓝色蛟龙虚影，伴随着隐隐龙吟，张牙舞爪地扑向凌绝！这一招，已近乎透支她的潜力，威力远超之前！
面对这凝聚了柳如烟全部力量的一击，凌绝终于动了。
他依旧没有动用强大的冰寒灵力。
只是在那水龙即将临体的瞬间，手腕微微一抖，冰晶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水龙虚影下颌逆鳞之处——那是整个术法结构最不稳定、灵力流转最为关键的节点！
“噗！”
一声轻响。
那气势汹汹的水龙虚影，如同被戳破了的水泡，瞬间**溃散**！化作漫天水汽，消散于无形！
柳如烟闷哼一声，术法被强行破去，受到反噬，脸色一白，踉跄着后退几步，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气息已然萎靡不堪。
她看着对面依旧气息平稳、甚至连位置都未曾移动多少的凌绝，眼中充满了苦涩与绝望。
差距……太大了。
凌绝收剑而立，看着柳如烟，平静开口：“柳师姐，《流云剑诀》重在‘流’与‘云’二字，剑势当如行云流水，变幻无常。你过于追求‘千重’之形，失了‘流云’之意，招式转换间滞涩明显，灵力运转亦不够圆融。若能于‘云起’、‘风涌’二式多加揣摩，体会其势而非其形，或有所得。”
他再次开始了他的“现场教学”。
柳如烟怔怔地听着，回想起自己修炼时的种种困惑，再结合凌绝的点评，只觉得许多滞涩之处豁然开朗！她这才明白，对方并非戏耍自己，而是在以一种近乎“喂招”的方式，指出自己的不足！
这份眼力，这份胸襟……
她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躬身行礼：“多谢楚师妹指点……我认输。”
“承让。”凌绝微微颔首。
比赛结束得毫无悬念。
凌绝甚至没有真正出手攻击，便轻松晋级八强。
台下观战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一场……指导赛。
“这就……结束了？”
“楚师姐好像……根本没用力？”
“她是在指点柳师姐吗？这也太……”
高台上，云芷真人眉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她这个徒弟，行事虽然常常出人意料，但此番举动，既保全了同门颜面，又展露了自身实力与气度，可谓一举两得。
其他几位长老神色各异，但看向凌绝的目光，都更多了几分深意。此女，不仅实力强横，心思也颇为缜密，懂得收放之道，并非一味莽撞之辈。
凌绝翩然下台，无视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回到休息区，继续闭目养神。
第一轮，对他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接下来的对手。
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仙子的“签运”，带来了一个轻松的开门红。
而场外关于她的“赔率”，在首轮结束后，悄然发生了变动。
虽然依旧排在第五，但赔率已经微微下调。
一些敏锐的赌徒，开始重新评估这位看似柔弱、实则深不可测的素女宗弟子。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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