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都是虫子?这算什么情报?”哈洛德蹙着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派出去的手下跟古罗一样,多方打听后,带回来的却只是这么一句语焉不详、近乎荒诞的描述。
站在他面前的那位维多利亚军人——此刻穿着不起眼的谢拉格毛皮便装,脸上还带着在寒风中奔波留下的红痕——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大人,他们捂得死死的,我们又听不懂炎国话……河谷那边的工人说,他们远远从半山腰瞅了一眼,工地上密密麻麻像是蚂蚁在动……今天我们的人学着爬上山去看的时候,就盖了顶棚,什么也看不到了。”
哈洛德沉默片刻,那双惯于在社交场与谈判桌上观察细微变化的眼睛微微眯起,指节敲击桌面的节奏停了。
“既然从暗处打听不到……”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从容,“那不如,就打明牌。”
手下抬起头,脸上露出茫然:“……明牌?”
“替我递一封信给希瓦艾什家主,”哈洛德身体向后,靠进高背椅柔软的靠垫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就以开斯特公爵的名义——我受公爵委托,前来‘关怀’一下她远在雪境的族侄。另外,信中不妨委婉提一句,如蒙引荐,我亦对那位名动泰拉的博士,仰慕已久。”
信是早已备好的,由开斯特公爵亲笔书写,字迹优雅而锋利,带着维多利亚上流社会特有的含蓄与压力:
“……自宴会一别,匆匆数年。当初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想必已在现实的风霜中打磨得更加沉稳。哈洛德子爵此番前往,权当代我探望。愿你诸事顺遂,切莫让我失望。”
信里只字未提博士,但银灰绝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与博士无关。
开斯特公爵的作风向来如此——从不轻易亮出底牌,也从不把真正的意图直接摆在桌面上。毕竟,她是体面的大人物。
博士倒是对自己这种被各方势力争相拉拢、仿佛“美女海伦”般的角色定位,从忿忿不平到无可奈何,从无可奈何到乐在其中。
“开斯特公爵的大名,我也算是久仰了。”听完银灰的转述,博士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点戏谑,“能被这位公爵委以重任,哈洛德子爵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见见挺好嘛。”
又可以点亮一个2d立绘“升维”,集卡玩家的dNA动了!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已有数百名维多利亚军人以平民身份潜入谢拉格,且人数仍在增加。”银灰的声音低沉下去,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博士,“盟友,我不信你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你实在不必……做到这个地步。我可以——”
“可以什么?顶住所有压力?没有这个必要,”银灰正要慷慨陈词,却被博士无情地打断读条,“正如你所言,我早有预期——这里会刷哪些Npc,我来之前就清清楚楚。”
继阿米娅之后,银灰成为了第二个领教博士的胡言乱语的人。虽然听不懂“Npc”具体何指,但结合语境,不难明白博士意指那些不请自来的各方势力。
“……那盟友为何还要让自己身陷险境?”银灰追问,眉头微锁。
“这算哪门子险境……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博士轻笑了一声,用上了更离奇的比喻,“难不成还能在宴会上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但银灰听懂了其中的满不在乎。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真实的无奈与坚持:“盟友。这不是玩笑。我不能接受你在我这里受到任何伤害。”
“放心吧。维多利亚人晓得轻重,他们比谁都清楚,我的脑子只有活着才值钱。如果来的是萨尔贡人,不用你说,我肯定先溜。”博士话锋一转,问道,“卡西米尔呢?来了多少人?”
银灰又叹了一口气——博士果然什么都料到了,“与维多利亚大致持平。而且,每当维多利亚方面增派人手,他们也会随之跟进。”
“卡西米尔人看起来比维多利亚克制,但实际上,他们更着急。”博士的语气里满是了然,那是从跟恰尔内的交锋中意识到的,“时间,并不站在他们那边。”
银灰敏锐地捕捉到了博士话中隐含的意味:“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卡西米尔这次派来的发言人,是谁?”博士问。
“入境登记的名字是马克维茨。”银灰显然早已查过此人底细,“根据情报,三个月前他还只是商业联合会某个部门里埋头处理报表的无名小卒,因为恰尔内临终前的推荐,才被破格提拔到这个位置。”
博士兜帽下的眉毛似乎扬了扬,声音里透出见猎心喜的兴味:“唉?”
好耶,又集一张卡!
银灰有点惊讶,“盟友连这个人都知道?”
“这还真是个我没有想到的Npc,”博士承认,“我对他本人没有了解,但我了解恰尔内。恰尔内既然在最后选择推荐他,那就说明,马克维茨必定是一个与恰尔内完全相反的人。”
博士的话如同哑谜,但银灰瞬间联想到了龙门那场“源石糖果”事件——凡是与博士相关的事,他总会多几分关注。
“我们给他也发一份请帖吧。”博士眯起眼睛,那语气像是在策划一场有趣的游戏,“既然哈洛德让你‘引荐’我,那你顺便再请点别的客人,他总不好说什么,对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银灰一时无言——但说实话,如果不是事关博士的安危,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事简直不要太对他的胃口。
“……盟友,”银灰最终开口,语气郑重,“宴会期间,请务必待在我身边。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这话里的分量极重,这是即使暴露“山雪鬼”的存在,也要保护博士的意思。
博士似乎被这郑重的承诺惊了一下,随即反过来宽慰银灰:“不要冲动。不至于的。我有分寸。”
银灰听出了什么,无奈道:“盟友,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博士剽窃了耶拉的话:“这是独家机密。”
……
“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邀请我参加晚宴?”马克维茨捏着那份质地考究、纹章烫金的请帖,陷入沉思。
不同于哈洛德已经摆明车马、打出“明牌”,马克维茨仍在尝试低调行事——他的思路与炎国大学生们异曲同工,此刻正在一位老修士家里,认真地探讨经文。
请帖上除了时间、地点和礼节性的措辞,再无多余一字。这种刻意的简洁,显然是对方故意不想给他提供信息,与邀请赴宴的行为本身构成了一种矛盾,隐晦地传递着某种疏离乃至敌意,让马克维茨觉得莫名其妙。
他提醒自己:马克维茨,你现在是发言人,代表商业联合会。凡事要多想一步……如果是恰尔内,他会如何应对?
不。你不能学他。他之所以推荐你,正是因为你与他截然不同。你必须做自己。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他豁然开朗。
“是博士。”他低声说。
身旁的手下茫然:“啊?”
“真正发出邀请的,是博士,不是希瓦艾什。”想通这一关节,马克维茨感觉思路立刻清晰起来,“博士为什么要邀请我?恰尔内在龙门得罪了他,按理说他应该不想见到任何卡西米尔人才对。”
“盯紧希瓦艾什的宅邸,”他立刻吩咐手下,“查清楚到时候都有哪些客人会到场——尤其是维多利亚人。”
手下也不是纯粹的憨憨,咂摸出了一点味儿:“您的意思是,博士同时邀请了您和维多利亚人?啊这……”
怎么有股拍卖的味道呢?
不过商业联合会最不怕的就是竞价……
“不,没那么简单。”马克维茨摇头,思绪越钻越深,感觉自己正慢慢触碰到真相的边缘,“希瓦艾什曾在维多利亚留学,喀兰贸易的创立也得益于开斯特公爵早期的投资。如果开斯特公爵想通过他接触博士,他无法拒绝。”
“但博士一定不想受人摆布。”根据情报,博士前往伊比利亚时甚至未曾知会龙门方面,“所以,他才同时邀请了我。他想引入另一股力量,制衡维多利亚的影响。”
马克维茨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这是我的机会。也是……卡西米尔的机会。”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恰尔内。
……
耶拉总是喜欢把在山下“听”来的各种新鲜见闻,一股脑儿分享给初雪。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小乐趣。
但最近,山下传来的消息,热闹得有些超乎寻常。
“工地上都是虫子?”初雪大为震撼,眼眸里满是错愕,“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像大蜘蛛一样!但腿比蜘蛛还多……”耶拉兴致勃勃地比划着,试图描述mc方块的形态,接着又讲了它们如何“吃掉”材料,“繁殖”出更多同伴,然后自己堆叠成图纸上的形状等等不可思议的功用……末了,她带着一种混合着惊叹与困惑的语气总结:“简直是神迹!(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等初雪消化完这个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故事,耶拉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还有还有,恩希欧迪斯大人邀请了好多人去吃饭呢!”
初雪对这个名字总是格外敏感,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好多人?”
“有好几百吧?把宅邸都围了好几圈!”在耶拉朴素的世界观里,没有“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这种权谋戏码,她更关心实际的问题,“这么多人,得做多少饭啊!”
然而,初雪脸上本因聆听耶拉讲述而浮现的浅笑,瞬间消失了。
窗外,喀兰圣山沉默矗立,积雪皑皑,亘古不变。
而山下的图里卡姆,灯火在电压不稳中明灭闪烁,映照着悄然汇聚的各方人影。
一场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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