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霜雪村的晨光透着清冷。
林不觉靠在村长家的土炕上，寒髓咒的霜花已蔓延至胸口，呼吸间白雾稀薄。他右眼金芒微弱，但脊背挺直如松。
林兄，您该休息了。小石将一碗热粥推到他面前，村长说，您救了我们，就是我们的恩人。
林不觉摇头，从怀中取出律武监铜牌。铜牌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三百零七人的气息在其中流转。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铜牌，也是第一次真正理解的重量。
霜雪村的百姓，不该受此苦难。林不觉轻声道，他们不是罪人，只是生在了这个世道。
赵铮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右眼空洞中萤火微闪：林兄，我刚从北荒都护府那边回来。赵莽正在调兵，说要。
剿匪？林不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霜雪村不是匪窝，是百姓的家。
是啊。赵铮苦笑，但赵莽说，我们村有妖族作乱，要。
林不觉握紧铜牌，寒髓咒在心口刺痛。他知道，赵莽不会善罢甘休。
林兄，您得小心。赵铮压低声音，赵莽已经派人查过霜雪村，说您是妖族余孽
妖族余孽？林不觉轻笑，我连妖族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石右眼青光微闪：师兄，我感觉到...赵莽的兵，就在村外。
林不觉望向窗外，雪地上果然有马蹄印，但已被人用雪掩盖。他右眼金芒微闪，寒髓咒在指尖凝结。
赵铮，你带小石和阿福去村后山。林不觉低声说，我留下。
不行！小石摇头，您现在身体...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林不觉打断他，若我倒下，霜雪村就完了。
赵铮沉默片刻，点头：好。但记住，别硬撑。
赵莽的兵很快包围了霜雪村。
林不觉，你涉嫌勾结妖族，扰乱北荒秩序！赵莽骑在马上，声音洪亮，速速束手就擒，否则血洗全村！
林不觉站在村口，寒髓咒的霜花已蔓延至脖颈。他右眼金芒微闪，手中紧握铜牌。
赵莽，你收玄鳞教的银子，私征河神税，可有此事？林不觉声音平静，你用孩童炼人傀，可有此事？
赵莽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律法在人心。林不觉缓缓道，不是在官府的公文里，而是在百姓的血泪中。
赵莽大笑：律法？律法是官府写的！你一个庶民，也配谈律法？
律法不是写在纸上，是写在人心。林不觉抬手，律武监铜牌在掌心发烫，三百零七人死于守律，他们不是叛徒，是守法者。
赵莽脸色大变：你...你从哪知道的？
萤族遗迹。林不觉轻声道，你收玄鳞教的银子，买的是人命。
赵莽挥手：拿下他！
士兵们冲上前，林不觉却未动。他右眼金芒大盛，寒髓咒在心口凝结成霜花。三百道虚影从铜牌中升起，环绕村子。
律武监在此，何人敢犯？虚影齐声喝道，声震四野。
赵莽的兵被吓得魂飞魄散，丢盔弃甲而逃。
你...你怎么会？赵莽惊恐地问。
不是我会，是律法在。林不觉喘息道，但每次用律法，我得付出代价。
赵莽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霜雪村得救了，但林不觉却虚弱地靠在墙上。
师兄！小石冲过来扶住他。
林不觉摇头：没事，只是寒髓咒加重了。
加重了？赵铮大惊，您不是用铜牌救了我们吗？
林不觉声音微弱，但律意需代价。用律意救一村，寒髓咒加重三日。
赵铮愣住：三日？
林不觉苦笑，我本以为能压住寒髓咒，但没想到...代价这么重。
小石右眼青光闪烁：师兄，您的脸色...
林不觉望向远处，霜雪村的孩子们在雪地上奔跑，笑声如铃。他忽然明白了，律法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
赵铮，林不觉轻声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神京。林不觉声音微弱，找到三清观地底的真律鼎。三百零七人的血，不能白流。
赵铮点头：
还有，林不觉望向小石，带阿福去青丘旧址。那里有火种的残余，能救他的骨哨伤。
小石点头：师兄，您...
我没事。林不觉勉强一笑，路还长，不能停。
夜深了，林不觉独自坐在村口。
寒髓咒已蔓延至胸口，呼吸间白雾稀薄。他右眼金芒微弱，但眼神坚定。
三百零七人，白鹿书院三百学子，霜雪村三百村民...林不觉喃喃道，他们的死，不该被遗忘。
他望向星空，想起萤石的话：守鼎人，不是守护青铜鼎，是守护人心中的鼎。
林兄。赵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刚收到消息，赵莽已上报朝廷，说您是妖族余孽。
林不觉不语。
但您救了霜雪村，百姓会记住您。赵铮继续道，而且，您用律意救了他们，寒髓咒加重三日，但您没死。
是啊。林不觉轻声道，律法若只护权贵，不如无律。但律法若能护弱者，哪怕只护一人，也值得守。
赵铮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林兄，我有一事相告。
三清观地底，不仅有三百零七具骸骨。赵铮声音低沉，还有一座真律鼎。鼎身刻着《青丘新律》，但被《大胤律》覆盖。景元帝说，人妖同律是耻辱，要抹去。
林不觉右眼金芒微闪：所以三百零七人死于守律。他们要守护的，不是《大胤律》，是《青丘新律》。
赵铮点头，先帝亲口承诺人妖同律，今上毁约。三百零七人揭发此事，被屠。
林不觉闭上眼睛，寒髓咒在心口结冰。他知道，神京之行，凶险万分。但正如霜雪村的孩子，北荒、神京、青丘，有太多人需要一个公道。
明日启程。林不觉轻声道，去神京。
赵铮点头：去神京。
翌日清晨，霜雪村的百姓送别林不觉一行。
林恩人，您一定要平安。村长老泪纵横，我们等您回来。
林不觉点头，寒髓咒在胸口凝结。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但右眼的金芒却越来越亮。
师兄，您真的要走？小石担忧地问。
林不觉望向远方，路还长，不能停。
赵铮默默扶起林不觉：我背您。
林不觉摇头：不用。
为什么？赵铮问。
因为，林不觉轻声道，我要用脚走完这条路。
赵铮愣住，随即点头：
一行人踏雪前行，霜雪村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照亮前路。
林不觉知道，神京之行，凶险万分。但正如萤石所说，萤火不灭，律文不毁。
寒髓咒在心口结冰，但右眼的金芒却越来越亮。
他不是在提升武力，而是在提升心力。
风雪中，他仿佛听见三百零七人的低语：律非权杖，当平如水；法非枷锁，当护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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