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磁谷深处,星寂舟如同沉眠的巨兽,彻底收敛了所有气息。外界紊乱的磁光与能量流,成了最好的天然掩护。
船舱内,时间在静谧而紧张的修炼与研究中流逝。
风辞晚沉浸在深度调息之中。丹田内,圆满的混沌道种稳定旋转,每一次吞吐,都仿佛与虚空中稀薄的混沌能量产生着玄妙的共鸣。道种内部,那缕源自净化蚀灵母巢时诞生的“混沌归墟净世炎”火星,经过“混沌归源灵乳”的滋养与自身道种的温养,已然稳固下来,化作一道微小的、不断流转的灰白色火焰符文,烙印在道种核心处。
风辞晚尝试引动这丝火焰符文的力量,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至高净化与造化气息的灰白火苗,在他指尖跳跃。火苗看似无害,但风辞晚能清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威能——这是能克制“蚀灵”污秽、甚至能对“定义者”那冰冷固化法则产生威胁的力量!只是目前太过微弱,且催动消耗巨大,只能作为关键时刻的底牌。
他仔细体悟着火焰中蕴含的净化、造化、寂灭、归墟等复杂道韵,与自身混沌道种相互印证,对“混沌造化万化道”的理解越发深刻。气海中的法力,也在这种体悟中,变得更加精纯、凝练,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净化特性,缓缓朝着更高的境界壁垒推进。
另一边,南宫月与苏慕绾正协助“曦”全力解析“无常”赠予的玉简。玉简外围信息已被完全解读,内容庞杂,其中关于“混沌遗族”与“定义者”的部分,让众人心惊。
据玉简记载,“混沌遗族”并非单一族群,而是泛指那些血脉、功法或传承与“混沌”本源密切相关、且未被“定义者”力量完全侵蚀或“规划”的古老存在后裔。他们通常隐世不出,分散于诸天万界某些难以寻觅的角落,传承着混沌相关的秘法与知识,是“道争”中“自然混沌”一方的重要支持者或潜在盟友。其共同特征之一,便是对“混沌源血”气息有特殊感应或需求——这解释了为何万灵商会、九幽宫,乃至“幽玄”、“无常”都如此关注那枚符箓。
而“定义者”,则被描述为一个理念高度统一、结构严密、手段冷酷的神秘组织。他们认为诸天万界应当被“定义”在某种“完美”、“有序”、“可控”的框架之下,混沌的自然衍化与不受控制的变数(如混沌遗族、神匠造物等)是其“净化”与“规划”的目标。他们善于利用、改造甚至创造各种法则力量,其手段往往带有强烈的“固化”、“侵蚀”、“同化”特性,与“蚀灵”那种纯粹的污秽毁灭有所不同,但本质都是要消除“异端”,建立绝对的秩序。玉简中还提到,“定义者”内部似乎也有不同派系,对“定义”的尺度与方式存在分歧,但对外总体目标一致。
关于“道争”,玉简描述与沧溟所言相互印证,但补充了一些细节:这场持续了不知多少纪元的争斗,不仅仅是理念与力量的碰撞,更涉及诸天法则本源的争夺与重塑。陨落的不仅是“始”、“终”这样的至高存在,无数依附于“自然混沌”一方的种族、文明、乃至世界,都在“定义者”的“净化”浪潮中消失或“被规划”。“归寂之阵”这样的遗迹,便是那个时代抗争与悲壮的见证。
此外,玉简中还零散记录了几处疑似“混沌遗族”可能隐居或活动过的区域星图,以及几种辨识“定义者”活动痕迹的方法——比如某些带有强烈“秩序”烙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法则残留,或者大规模、有组织的针对混沌相关事物的调查与围剿。
“如此看来,九幽宫和万灵商会,即便不是‘定义者’的直属势力,也必然与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或雇佣。”南宫月梳理着信息,沉声道,“他们追捕主人,不仅仅是为了宝物,更是为了扼杀新生的混沌道统。”
苏慕绾担忧道:“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被这样的庞然大物盯上……”
酒剑仙灌了口酒,哼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年那些前辈能跟‘定义者’打那么久,我们也不是泥捏的!何况,我们不是也有盟友吗?那个‘无常’,还有可能存在的‘混沌遗族’。”
天运子则在一旁唉声叹气:“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因果,大了去了。贫道这微末道行,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风辞晚结束了调息,睁开眼。他的气息更加沉凝,修为虽未突破,但根基显然更加雄厚。听完南宫月的汇报,他神色平静。
“玉简的信息,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定义者’的阴影,确实已经笼罩过来。”风辞晚缓缓道,“但不必过度恐慌。他们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并非无所不能,否则‘自然混沌’一方早已彻底消亡。他们同样要遵循某些规则,受限于力量投送、信息传递、以及诸天万界本身的抵抗。”
他看向众人:“我们的优势在于,第一,我们身在暗处(暂时),对方并未完全掌握我们的底细和行踪。第二,我们并非孤军奋战,有‘无常’这样的神秘强者示好,未来也可能接触到其他‘混沌遗族’或盟友。第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我身负的混沌道种与‘源炉’传承,是对方最为忌惮、也最想得到或摧毁的东西。这意味着,我们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拥有成长到足以对抗他们的潜力。”
“主人说得对。”南宫月点头,“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消化此次所得,并确定下一步行动方向。那个‘无序之渊’的坐标……”
风辞晚取出那枚玉简,再次感应其中的坐标信息。星图极其遥远复杂,指向一片名为“破碎星河”的危险星域边缘,那里空间混乱,法则扭曲,是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的险地。“无序之渊”便在其中。
“去‘无序之渊’,风险极大,且路途遥远,非一时之功。”风辞晚分析道,“而且‘无常’前辈也说了,那是遇到与‘定义’法则相关的、难以化解的危机时,才可考虑的去处。目前我们虽被‘定义者’的爪牙盯上,但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沉吟片刻:“我们眼下有几件事需要做。第一,彻底恢复状态,并尝试利用‘潮生谷’所得,提升修为与战力。第二,与冥骨取得联系,确认他的状况,并商讨如何处置那枚‘混沌源血符箓’(符箓本身在风辞晚处,但这是双方共有财产,且可能引来‘混沌遗族’的关注)。第三,设法获取更多关于当前局势的情报,尤其是千界墟、九幽宫、万灵商会,以及是否有其他‘混沌遗族’或‘定义者’势力活动的迹象。”
“与冥骨联系……会不会有风险?”苏慕绾问道。
“按照血誓,只要不涉及核心利益冲突,他不能主动加害我们。而且,他目标明确,是灰色石板,与我们暂时没有根本矛盾。或许,他那里也有我们需要的关于永夜星域或幽冥圣殿的情报。”风辞晚道,“不过,需谨慎行事。‘曦’,尝试通过之前约定的、隐秘的魂力波动频道,单向发送一段加密的、内容简单的‘平安,待议’讯息,看看能否收到回应。注意隐蔽和反追踪。”
“明白。”曦立刻执行。
“至于情报获取,”风辞晚看向天运子,“前辈,你对千界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比较了解,可有什么相对安全、又能打听到消息的渠道?”
天运子捋着稀疏的胡子,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这个……若是平时,老道我倒是认识几个消息灵通又嘴巴严实的老家伙,在墟市南区开茶馆或者摆摊算命……可现在咱们被盯得这么紧,贸然接触,恐怕……”
“无需直接接触。”风辞晚道,“‘曦’,能否通过观测站的数据流,以及截获墟市范围内公开或半公开的通讯波动,进行分析,筛选出可能与当前局势相关的关键词和信息?”
“可以尝试。但公开信息价值有限,且可能存在误导。观测站主要监控能量与空间波动,对具体情报的获取能力较弱。”曦回答。
“无妨,先收集看看。另外,季掌柜那边……或许可以再联系一次。”风辞晚思索着,“他之前提醒过我们,说明他对我们至少没有直接恶意,且作为商人,消息灵通。可以尝试发送一条高度加密的、不涉及具体位置和收获的、仅仅询问近期墟市‘趣闻’与‘物价波动’的讯息,试探他的态度,并看看能否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南宫月点头:“季掌柜为人精明,但重信誉。只要我们不暴露要害,他应该不会主动出卖我们,反而可能为了长远利益,提供一些模糊的警示或信息。”
“就这么办。”风辞晚拍板,“在得到更多信息、恢复全部战力之前,我们暂居此地。大家抓紧时间修炼。师姐,慕绾,你们重点参悟玉简中关于‘混沌遗族’特征与‘定义者’活动痕迹的部分,看看能否与我们之前的经历相互印证,或发现新的线索。”
安排妥当,众人再次进入紧张的修炼与准备状态。风辞晚则来到静室,取出那三件天罡战傀遗留的法则精华:双剑虚影、震荡核心晶石、混沌能量团。他需要尝试炼化、吸收这些精华,进一步充实自身道种,尤其是其中蕴含的“破灭”、“粉碎”、“崩解”等与战斗相关的法则碎片,对于提升实战能力至关重要。
他首先拿起那对巴掌大小的双剑虚影。虚影看似无形,却蕴含着锐利无比的“破灭”剑意。风辞晚以混沌道韵小心包裹,尝试引动道种内的“造化”真意,模拟“熔炼”过程,缓缓将其分解、吸收……
时间,在乱磁谷的隐蔽与众人忘我的修炼中,悄然流逝。而外界的暗流,并未因他们的隐匿而平息,反而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下,酝酿着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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