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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教务处的驳回通知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张嘉豪心头。那张印着红色公章的信纸被他捏得发皱，“无指导老师签字，校园社团不得涉及商业运营” 的字迹刺眼夺目。课间操的广播声从窗外传来，伴随着整齐的踏步声，张嘉豪却坐在教室后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bp 机 —— 王虎早上发来短信，说 JY 小组已经联系了三个小区的居委会，就等网站租房板块上线收集房源。
“别愁眉苦脸的，” 同桌赵磊推过来一瓶橘子味汽水，玻璃瓶在课桌上来回滚了两圈，“我爸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指导老师，我们找一个就是；商业运营的表述，改一改不就行了？”
张嘉豪抬眼，看见赵磊嘴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这位官二代的人脉确实不容小觑，但指导老师的人选让他犯了难 —— 市一中的在职教师大多保守，没人愿意为一个 “商业性质” 的社团担风险。他忽然想起去年做 JY 资料时，曾请教过的退休数学教师李老头。那位老人住在学校家属院，书房里堆满了旧书，说话虽然严厉，却对新鲜事物格外包容。
放学后，张嘉豪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驮着一摞自己打印的社团计划，直奔家属院。李老头的家在一栋老式红砖楼三楼，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敲开门时，老人正坐在藤椅上看报纸，桌上的老式台灯罩积着薄薄一层灰，旁边放着搪瓷茶杯。
“李老师，我是张嘉豪，去年找您问过奥数题的。” 张嘉豪把计划递过去，“我想在学校办个创业社团，想请您当指导老师。”
李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翻看着手写的社团章程，眉头越皱越紧：“‘商业盈利’？高中生不好好读书，搞这些虚的？”
“不是虚的，” 张嘉豪急忙解释，“我们想做本地生活实践，帮大家找租房、查商户信息，还能锻炼沟通能力。您看，这是我们之前做的 JY 资料，帮很多同学提高了成绩，这次的社团也是想把知识用到实处。” 他掏出藏在书包里的 JY 资料合订本，泛黄的纸页上满是手写批注。
李老头翻了几页，眼神柔和了些。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青年创业指南》，封面已经褪色：“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办实业，可惜没机会。你们有想法是好的，但学校不让搞商业，就得换个说法。” 他拿起钢笔，在章程上划掉 “商业盈利”，改成 “社会实践与技能体验”，又补充了 “服务师生、公益优先” 的条款，“这样审批就没问题了，我来签字。”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让张嘉豪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离开时，李老头特意叮嘱：“做事要踏实，不能光想着赚钱，得让大家真真切切得到好处。”
第二天一早，赵磊拿着修改后的章程，动用父亲的关系找到了教务处主任。主任看着李老头的签字和优化后的条款，又听说社团能帮学生解决租房、兼职等实际问题，终于松了口：“既然有李老师担保，又不涉及直接盈利，就先批下来试试，要是出了问题，马上解散。”
拿到审批同意书的那一刻，张嘉豪在教室走廊里差点跳起来。他立刻用公共电话亭联系王虎，让 JY 小组全员出动，收集本地房源信息。下午放学后，社团的核心成员带着手写租房信息登记表，分头扎进各个小区。王虎和两个组员守在老城区的菜市场门口，逢人就问：“阿姨，您家有房子要租吗？我们帮您免费在网站上宣传，很快就能找到租客。”
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顺利。大多数房东要么摆摆手拒绝，要么担心信息泄露，勉强留下电话的也寥寥无几。张嘉豪自己跑了三个新建小区，保安拦着不让进，好不容易混进去，敲了十几家门，只登记到两条模糊的房源信息 —— 还是合租的隔断间，条件差不说，租金还比市场价高。
傍晚时分，大家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集合，看着手里几乎空白的登记表，都有些泄气。王虎挠着头：“豪哥，要不我们花钱买房源信息？我认识一个房产中介，说一百块能买十条。”
“不行，” 张嘉豪果断拒绝，“我们网站要做长久，必须保证信息真实可靠，花钱买的信息说不定有水分。” 他拿起登记表，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忽然想起李老头的话，“我们得让房东看到好处，光说免费宣传不够，得让他们知道网站能帮他们快速出租，还能省中介费。”
就在这时，孙浩带着两个跟班从马路对面走过，看到他们手里的登记表，故意提高嗓门：“哟，这不是张老板吗？怎么，网站要倒闭了，开始沿街乞讨房源了？” 跟班们跟着哄笑，孙浩又补充道，“我可听说了，有人想靠骗房东信息赚钱，大家可得小心点，别被某些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众人心里。王虎当场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张嘉豪拉住了。“别理他，” 张嘉豪眼神坚定，“谣言不攻自破，等我们的房源真的帮房东租出去了，大家自然会相信我们。”
可孙浩的谣言还是很快在校园里传开了。第二天早上，张嘉豪刚走进教室，就听到几个同学在私下议论：“听说张嘉豪办社团是为了骗钱，收集房东信息卖给中介呢。”“难怪他要搞租房板块，原来是想赚黑心钱！”
赵磊气得拍了桌子：“这些人怎么回事？没证据就乱说话！我去跟他们解释！”
“不用，” 张嘉豪平静地翻开课本，“解释没用，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就行。” 他心里清楚，孙浩一直记恨被拒绝控股的事，现在故意散布谣言，就是想破坏社团和网站的名声。但越是这样，他越要沉住气 —— 一旦自乱阵脚，就中了孙浩的圈套。
当天下午，张嘉豪带着优化后的社团章程，去教务处找主任申请在校园公告栏张贴。路过油印室时，他看到李老头正在指导工作人员打印新章程。老式油印机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油墨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张张印着 “未来创客社 —— 实践赋能成长” 的章程从机器里滚出来，李老头亲自用毛笔在标题旁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张同学，” 李老头把印好的章程递给她，“我已经跟几个老同事打过招呼了，他们家里有闲置房源的，愿意先登记到你们网站上。这是三条房源信息，都是两室一厅，条件不错，租金也合理。”
张嘉豪接过李老头手写的房源明细，上面详细写着小区名称、面积、租金和联系方式，字迹工整有力。他忽然鼻子一酸，原来李老头一直在默默支持他们。
带着这三条优质房源信息，张嘉豪和社团成员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用钢笔认真填写房源描述，又特意跑到小区实地查看，记下周边的公交路线、菜市场位置，甚至是附近的学校和医院。王虎提议：“豪哥，我们把这些信息写在海报上，贴在校园公告栏和小区门口，说不定能吸引租客。”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有人用毛笔在红纸上写海报，有人负责张贴。张嘉豪则带着拨号上网的设备，跑到网吧里更新网站。老旧的 cRt 显示器闪烁着微光，拨号连接时发出 “滴滴嘟嘟” 的声音，好不容易连上网络，他小心翼翼地把三条房源信息录入网站 —— 标题、描述、租金、联系方式，每一个字都反复核对，生怕出错。
网站租房板块终于正式上线了，可接下来的三天，却没有收到一个咨询电话。王虎每天守在公共电话亭旁，从早等到晚，电话铃一次都没响过。社团的成员们也越来越焦虑，有人开始动摇：“豪哥，要不我们还是接受孙浩的投资吧？有了钱，我们可以做推广，还能买更多房源信息。”
张嘉豪没有说话，他打开网站后台，看着那三条孤零零的房源信息，心里也有些打鼓。难道真的像孙浩说的，这个网站撑不下去？
这天晚上，赵磊拿着一瓶啤酒找到他，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笑着调侃：“你这网站不会成摆设吧？都三天了，一条咨询都没有，是不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看台下面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张嘉豪看着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手里的啤酒瓶被捏得发白。他知道，赵磊是在激他，可眼前的困境确实棘手 —— 没有房源，网站就没有吸引力；没有用户咨询，房东就更不愿意提供房源，这仿佛是一个死循环。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难道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卡在这一步？还是说，孙浩的谣言真的影响了大家的信任？他掏出 bp 机，看着上面空白的收件箱，忽然想起李老头的话：“做事要踏实，不能急功近利。”
或许，他真的需要换一种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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