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帆石总部顶层的空气，比欧洲战场更加凝重。没有枪林弹雨，没有诡异的数据交锋，只有苏晚晴递过来的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情况简报，以及她眉宇间化不开的忧色。
“手续完全合规，挑不出任何毛病。”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解，“保证金数额巨大，担保方是一家背景干净、但与金玺资本过往有过多次隐秘合作的信托公司。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像是……早有准备。”
叶帆看着简报上“陈浩已于今日上午十时获准取保候审”那行刺目的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他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越认知的“净化”之战，身心俱疲，本以为能短暂喘息，却被这记来自国内的闷棍狠狠砸中。
“他人在哪里？”叶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离开看守所后，直接去了金玺资本目前仅存的一个、位于陆家嘴的临时办公室。进去后就没再出来，外面多了不少陌生面孔，像是新雇的安保。”周敏的声音从加密通讯器里传出，她负责外部监控，“另外，我们监测到，几个之前与陈浩和金玺关系密切的财经自媒体账号，在过去一小时内，开始集中发布一些……暗示性极强的文章。”
“内容。”
“主要集中在两点：一，含沙射影地暗示某些‘新兴资本势力’利用不正当竞争手段打压同行，破坏市场秩序；二，开始翻炒旧闻，质疑Gdt涂层和pt算法的‘真实可靠性’，并暗示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技术来源问题’。”周敏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暂时没有直接点名，但指向性非常明确。”
舆论造势，泼脏水，动摇市场信心。这是陈浩惯用的、也是成本最低的恶心人手段。但这一次，叶帆敏锐地感觉到，这不仅仅是陈浩个人的报复。时机拿捏得太准了！他前脚刚“净化”了K.x.，后脚陈浩就被放出来并立刻发动舆论攻击，这背后没有那只“协作者”的黑手推动，他绝不相信！
“协作者”是在用陈浩这颗棋子，试探他的反应？还是想利用陈浩在国内金融圈残余的影响力和下作手段，干扰帆石系的正常运营，为“北极星”和“阿尔法”在欧洲的残局争取时间和空间？
意识深处，系统界面静静悬浮。修复度60%，“文明协议（残片）”模块散发着微光。他尝试调动【产业脉络洞察】，目标锁定陈浩及其可能的联动力量。
模糊的片段闪过：
……陈浩取保背后的担保资金，最终源头指向一个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复杂基金结构，该结构最底层，与“北极星策略基金”存在一笔近期发生的、 disguised as “咨询服务费”的资金往来……
……那几个活跃的自媒体账号，其运营公司近期的服务器租赁费和流量采购费用激增，资金来源同样指向海外匿名账户……
……金玺资本那个临时办公室内，检测到微弱的、与之前楚格据点类似的加密数据流特征，虽然强度很低，且一闪即逝……
果然！“协作者”在提供资金和信息支持！陈浩已经从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变成了被重新武装起来的、带着明确指令的疯狗！
“叶总，我们怎么应对？”苏晚晴看着沉默不语的叶帆，语气带着担忧，“需要立刻发布严正声明，或者采取法律行动吗？”
叶帆缓缓抬起头，眼中不再是疲惫，而是沉淀下来的冰冷和锐利。他摇了摇头：“声明和律师函，对付不了藏在阴影里的疯狗和它背后的主人。他现在就想激怒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把水搅浑。”
他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拿起感应笔，在上面划掉了“K.xera”的名字，然后在旁边重重写下了“协作者”和“陈浩（傀儡）”。
“我们的对手，换人了。风格也变了。”叶帆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K.xera追求的是某种扭曲的‘优化’和掌控，手段诡异但目的明确。而这个‘协作者’，更阴险，更擅长利用规则和人性的弱点。他扶持陈浩，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制造混乱，拖延时间，消耗我们的精力。”
他转过身，看向苏晚晴和周敏（通过通讯器）：“所以，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第一，舆论方面，冷处理。让公关部准备一份格式化的、不痛不痒的声明，强调帆石一贯合规经营，专注实业与创新，对不实传言不予置评。同时，让和我们关系好的几家主流官媒和权威财经媒体，集中报道‘前沿基金’的正式启动和首批重点项目，用正面声音盖过杂音。”
“第二，业务方面，加速！‘前沿基金’立刻举行成立发布会，高调宣布严明华教授团队、尼科科技等首批投资项目。帆筑那边，加快推进与海因里希的战略联盟谈判，争取尽快签署备忘录。我们要用实实在在的进展和合作，回击一切质疑！”
“第三，”叶帆的目光变得幽深，“让赵伟的人，盯死陈浩和他身边所有出现的人，特别是那些新面孔。我要知道他们每天见了谁，去了哪里，哪怕是最细微的异常。另外，周敏，集中技术力量，尝试追踪那些支持自媒体的海外资金流，以及金玺办公室那微弱的异常数据流，看看能不能找到指向‘协作者’的更确切线索。”
“明白！”苏晚晴和周敏同时应道。
“那我们……不直接对付陈浩吗？”苏晚晴还是有些不解气。
“对付他？”叶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一条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疯狗，不值得浪费我们宝贵的弹药。打狗，要看主人。我们要对付的，是那个躲在后面放狗的人。只要主人倒了，狗自然活不成。”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陆家嘴那间临时办公室里，正自以为得计、面目可能因怨恨而扭曲的陈浩。
“让他先蹦跶几天。”叶帆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消化欧洲的成果，夯实我们的根基。等我们根基稳固，拳头够硬的时候……”
他没有说完，但话语里那未尽的意味，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苏晚晴看着叶帆挺拔而沉稳的背影，心中稍安。她熟悉的那个杀伐果断、谋定后动的叶帆，回来了。虽然敌人变得更加隐秘和强大，但她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帆石闯过去。
就在这时，叶帆的加密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隐士”的讯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目标：‘协作者’。线索：北极星近期异常接触——‘黑水基金会’。”
黑水基金会？
叶帆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一个以资助各种边缘科学研究、尤其是涉及认知科学和生物伦理领域而闻名的神秘组织，声誉复杂，背景成谜。
“北极星”接触黑水基金会？是“协作者”的新指令？还是“北极星”在失去K.xera的技术支持后，自行寻找的替代方案？
新的迷雾，再次笼罩上来。
暗锋已从欧洲转向国内，而锋刃所指，似乎更加刁钻，更加防不胜防。
叶帆握紧了手机，眼神锐利如刀。
无论来的是疯狗，还是隐藏在更深处的毒蛇，他都必将——
斩断其锋，揪出其首！
这场围绕资本、技术与文明未来的战争，进入了新的，或许也是更加残酷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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