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号摆脱了净世会那微不足道的纠缠,沿着星骸王座隐隐传来的指引,在星光回廊中持续深入。周遭的环境愈发显得光怪陆离,那些构成壁障的“星光”不再仅仅是细碎的光点,而是逐渐演变成一道道流淌的、如同实质般的法则光带,色彩斑斓,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秩序交织的力量。
飞船的速度不得不再次降低,即便是有着王座的庇护,穿行在这片高度活跃的法则区域也需格外谨慎。剧烈的空间褶皱和不时闪现的微型黑洞陷阱,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能量读数持续攀升,空间曲率变化幅度超出安全阈值百分之三百。外部环境已不适宜常规物质存在。”凌霜冷静地汇报着,双手在控制台上稳定地操作,规避着那些肉眼难辨的空间陷阱。
王浩看着舷窗外那扭曲蠕动的法则光带,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乖乖,这地方感觉比刚才那净化阵法还邪门,看着就眼晕。”
烈风沉声道:“此地法则已然显化,若能在此感悟,胜过外界苦修百年。可惜……太过狂暴,难以捕捉。”
铁牛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探出,立刻如同被针扎般缩了回来,甩着大手瓮声瓮气道:“烫!像伸进了烧红的炉子!”
古云长老亦是面色凝重,他尝试感悟,却只觉得无数破碎混乱的法则信息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心神,若非及时守住灵台,险些道心失守。“法则虽显,却如烈马难驯,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触碰。”
唯有林辰,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刻意去感悟,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那些流淌的法则光带,眼底深处有混沌生灭,仿佛在将这些外显的法则与他自身所理解的混沌大道相互印证、解析。那些足以让炼虚修士都望而却步的狂暴法则信息,涌入他的识海,却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那深邃的混沌意志轻易地梳理、理解、吸收。
他身旁的星骸王座,其顶端的宝珠光芒流转的频率,与外界法则光带的波动隐隐契合,仿佛在呼吸。
忽然,林辰目光微动,看向了回廊的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法则光带的汇聚达到了一个极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彩色漩涡。漩涡中心,并非黑暗,而是一片难以形容的、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周天星辰与无数生灭的世界虚影。
“法则源头……或者说,是这片回廊空间法则的其中一个重要节点。”林辰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
“源头?”王浩好奇地伸长脖子,“辰哥,那里有好东西?”
“好东西未必,但必然是理解此地、乃至更深层空间的关键。”林辰操控起源号,向着那彩色漩涡缓缓驶去。
越是靠近,那股法则的威压就越是恐怖。飞船的护盾发出尖锐的悲鸣,即便有王座的力量中和,依旧显得摇摇欲坠。众人感觉仿佛背负着整个星域的重量,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然而,就在起源号即将被那恐怖的法则压力碾碎的前一刻,林辰缓缓站起了身。
他并未做什么,只是将手轻轻按在了身旁的星骸王座扶手之上。
霎时间,星骸王座光芒大放!一股柔和却无比恢弘的波动以王座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稳定的球形领域,将起源号完全笼罩其中。
领域之外,是狂暴到足以撕碎一切的法则乱流;领域之内,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绝对港湾。那恐怖的威压被彻底隔绝在外,众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仿佛从深海瞬间回到了陆地。
“这……这就是王座的力量?”王浩张大嘴巴,感受着内外那泾渭分明的差异,震撼不已。
烈风看着领域外那扭曲破碎的虚空,心有余悸:“若无此宝庇护,我等顷刻间便会化为宇宙尘埃。”
铁牛用力踩了踩舰桥坚实的地板,咧嘴笑道:“稳当!”
在星骸王座的庇护下,起源号如同激流中的磐石,稳稳地驶入了那彩色漩涡,触碰到了那片平静的法则“水面”。
没有想象中的撞击或穿透,仿佛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气泡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离开了那条星光回廊,进入了一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奇异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放眼望去,是无尽虚空,但虚空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光团。这些光团,有的如同燃烧的恒星,散发出炽热爆裂的火焰法则;有的如同静谧的冰晶,弥漫着极致深寒的冰系法则;有的不断扭曲变形,演绎着变化莫测的空间法则;有的沉重如山,代表着纯粹的力量法则……
无数种法则,在这里以最直观、最本源的形式呈现、演化、交织、碰撞!这里,仿佛就是宇宙所有法则诞生与交汇的源头之一!
“天啊……这……这里是……”古云长老声音颤抖,老脸因为激动而涨红,他一生修行,何曾见过如此直指大道本源的景象!
王浩、烈风、铁牛也全都看呆了,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对“修炼”的认知。
凌霜的探测仪器疯狂运转,记录着这前所未见的奇迹,但她很快发现,很多法则的显现形式,已经超出了现有数据库的理解范畴。
林辰环视这片无尽的法则海洋,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赞赏。他能感觉到,此地与他体内的混沌灵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混沌生万物,此地,便是那“万物”显化之地。
“此地于尔等乃是无上机缘,亦是绝杀险地。”林辰开口,声音将沉醉的众人唤醒,“不可妄动灵力,不可强悟法则,谨守心神,以旁观之,以心感之,能得多少,全看各自造化。”
众人凛然,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肆意放出神识,只是凭借自身灵觉,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弥漫在虚空中的、无数种法则的微弱余韵。即便只是这一点点余韵,也让他们如同醍醐灌顶,往日修行中许多晦涩难明之处,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林辰则迈步走出起源号,踏足这片法则虚空。他并未去看那些具体的光团,而是闭上了双眼,放开身心,去感受这片空间最根本的“脉动”。
他的混沌灵力自主运转,与整个法则海洋产生了深层次的交流。无数法则信息如同百川归海,涌入他的意识,又被混沌灵力熔炼、提纯,化作他对“道”的更深刻理解。
他仿佛看到了开天辟地之初,法则如何从混沌中诞生、分化、确立;看到了星辰如何依循引力法则运转,生命如何从最简单的物质中孕育,文明如何在时间法则下兴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林辰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仿佛洗尽了所有尘埃。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宇宙规则的理解,已然更上一层楼。虽然修为境界未变,但其底蕴之深厚,对法则的运用之精妙,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心念微动,并未调动任何具体的法则,只是引动了体内一丝最本源的混沌气息。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周围那些原本活跃、甚至互相冲突的法则光团,竟齐齐一滞,仿佛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主,变得无比温顺、驯服,甚至主动向他靠拢,如同朝拜!
他并未吸收它们,只是感受着这种万法归宗、俯首称臣的意境。
片刻后,他收敛气息,那些法则光团才恢复原状,但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灵动了几分。
林辰转身,回到起源号内。
众人依旧沉浸在各自的感悟中,身上气息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微变化,显然收获不小。
“走吧,此地的根源,尚不在此。”林辰的目光,投向了这片法则海洋的更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核心的意志,在沉睡,也在等待。
起源号再次启航,在星骸王座的庇护下,如同法则海洋中的一叶扁舟,向着那未知的深处,悠然驶去。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法则光团敢于靠近、干扰,仿佛它们都知晓,这艘船上,承载着它们真正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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