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川不再看他们，对谢清澜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很自然地虚扶了下她的后背，带着她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回头看向还僵在原地的两人，语气意味深长：
“周营长，顾军医，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相处。别整天盯着不该盯的人。”
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顾曼曼气得浑身发抖，周卫东更是面如死灰。
另一边，厉明川陪着谢清澜沿着林荫小路慢慢走着，与刚才那对的低压气氛截然不同。
晚风轻柔，吹散了方才的尴尬。
谢清澜想起周卫东和顾曼曼方才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便故意侧头看向身旁身姿笔挺的男人，语带调侃：
“看来你们军营外这片小树林，倒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啊？业务挺繁忙。”
厉明川闻言，脚步猛地一顿，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立刻转身，面对谢清澜，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又快又急，像是生怕说晚了就会被误会：
“那些趁着夜色在小树林里拉扯扯扯的行为，都是作风不正派的表现！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他挺直腰板，义正辞严地补充道：“我厉明川，可以向组织保证，从来不去那种地方！一次都没有！”
看着他这副急于划清界限、恨不得当场写份保证书的模样。
谢清澜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宛如月色破云，清丽动人。
厉明川看着她明媚的笑颜，紧绷的神情不知不觉缓和下来，耳根却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
似乎觉得有点尴尬，他又赶紧补了句：
“下次天黑想出去，叫我陪你。”
这军区虽然不危险，但单身男人太多，她这么个妙龄女子独自夜里散步，还是不太好……
就她这气质，若是真的放话，这军区大把单身男人，不会在乎她的身份，愿意娶她。
相较于地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军区还是相对简单很多。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他手微微动了动，还是没做什么轻浮的动作。
要是做了，岂不是变成刚刚自己口里的那种人了！
他不是！
一路护送她，来到房间门口，亲眼看着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忽然抓住了门框，欲言又止。
已经六天了，他想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
觉得他如何？要不要留下来嫁给他？
可又觉得似乎是在逼迫，他又松手了，改为叮嘱了一句：“锁好门，早点休息。”
这才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团团捂心口：
爹系男友力爆棚。
【他急了，他急了！】
谢清澜没好气白它，“滚！”
这小系统整个转变为磕cp党了。
第二天，清晨。
嘹亮的起床号刚刚响过，招待所走廊里还带着几分清寂。
一阵沉稳而规律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力道清晰，不容忽视。
谢清澜打开门。
晨光熹微中，厉明川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外。
军装穿得一丝不苟，肩线平直，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如初，仿佛一夜未眠却依旧精神奕奕。
他手里拎着一网兜红彤彤的苹果，在这个清晨和地域显得格外稀罕夺目。
他迈步进屋，带着一身清晨微凉的空气，将苹果轻轻放在桌上。
随后转身，身姿如松。
目光如炬般牢牢锁定她，没有任何迂回，开门见山：
“期限快到了。”
其实还剩整整一日，但他一刻也不想再等。
若她拒绝……
他指节无意识收紧，脑中已闪过数个预案。
或许该坦陈家世背景？或是冷静为她剖析利弊形势？但这些念头旋即被压下。
婚姻不该是这般算计的筹码谈判。
他其实一夜辗转，无数次想提前来问个结果。
却硬是逼自己等到了这个她亲口约定，阳光升起的时刻。
“你的答案？”
谢清澜望着他被晨光勾勒得愈发硬朗的轮廓，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声反问：
“厉团长，娶我，意味着很多麻烦。我的出身，我的过去，都会牵连你。”
过两年，全国形势将会剧变，到时候她的身份将成为严重的污点。
原主当初嫁给周卫东，前两年两人关系其实还没那么僵，后来周卫东受了非议，更加怨恨她。
她又轻轻问了句：“你真的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厉明川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厉明川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点个人特有的匪气，却又赤诚得烫人心口。
“跟我结婚，报告我已经打好了。”
他目光深沉地望进她眼底，认真说了句情话：“以后我的津贴归你管，我会对你好，只对你好。”
清晨的空气微凉而安静，仿佛凝固了一般。
谢清澜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写满了认真的眼睛，忽然微微一笑，宛如破开晨雾的第一缕阳光。
她伸出手。
“那么，合作愉快，厉明川同志。”
然而，厉明川并没有去握那只手。
他猛地上前一步，骤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环住。
男人身上清新的皂角味和淡淡的冷檀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较真地纠正：“不是合作，是结婚。”
拥抱一触即分。
他迅速松开她，仿佛多一秒都会泄露过多汹涌的情绪。
但他的目光依旧灼灼，像是燃着两簇初升的太阳，直直地看着她：
“我今天就去递报告。”
其实，他连家属院的住处都提前申请了。
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住招待所了。
这一周。
在纪律严明，氛围保守的七十年代军营背景下，他们之间所有无声的拉扯、克制的试探、以及暗流涌动的张力。
终于在这个清晨，迎来了一个清晰而必然的结果。
行动力极强的厉团长，当即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存折，动作干脆利落塞进她手里，耳根却红得厉害。
“他们都说，结婚了这个得交给你。”
还没等她反应，他又极其自然地从她的小书桌上抽出一张信纸和一支钢笔，推到面前，语气认真得像在部署任务：
“你看看家里还缺什么，都写下来。”
谢清澜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存折和眼前的纸笔，再抬眼看看他这副严阵以待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她将笔轻轻放下，微微蹙起眉。
眼神里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委屈，轻声说：“一时之间，我也想不起来需要什么。”
她这话音刚落，厉明川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猛地俯身，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触感温热而短暂，像一片羽毛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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