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风涧出来，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硝烟和臭气混合的味儿。苏婉小脸还白着，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让凌曜那些臭气弹给熏的。她时不时偷瞄凌曜，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凌曜这会儿正美着呢。脑子里塞满了刚下载的制卡知识，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看什么都想用新学的理论分析分析。怀里还揣着那张宝贝似的“契约卡”图谱，感觉走路都带风。
墨还是那副死样子，沉默寡言，仿佛刚才一巴掌拍飞佣兵团长的不是他。
回到卡兰城，天都快黑了。城门口盘查的卫兵看到他们这狼狈样，多问了两句。凌曜张嘴就来，说去城外采集稀有材料，不小心掉猎人的陷阱里了，还遇到了发疯的野猪群，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把卫兵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婉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抽。
墨直接无视了凌曜的胡扯，亮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小牌子，卫兵立马恭敬放行。
各回各家前，墨停下脚步，看了凌曜一眼：“最近，低调点。”
凌曜心里正飘着呢，没当回事，随口应道：“知道知道，我一向很低调！”
墨没再说什么，转身消失在巷子阴影里。
苏婉也忧心忡忡地看了凌曜一眼：“凌曜哥，墨先生说得对，你今天……有点太显眼了。”
“安啦安啦！”凌曜满不在乎地摆手，“不就是揍了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嘛！回去请你吃好的压压惊！”
看着苏婉也走了，凌曜哼着小调往回溜达。他觉得自己这次遗迹之行干得漂亮，实力提升了，知识学到了，宝贝也到手了，还顺带教训了赵奎的狗腿子，简直完美！
可他忘了，这世上的墙，大多透风。
黑风涧那通塌方，动静不小。灰鼠佣兵团二十多号人倾巢而出，结果只有零星几个逃回来，团长都折里面了。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没过两天，各种小道消息就在卡兰城的某些圈子里传开了。
“听说了吗？黑风涧那新出的遗迹，让人给端了！”
“谁这么猛？‘黑蝎’还是‘血狼’？”
“都不是！据说是三个人！一个怪力女，一个神秘高手，还有个更邪门的年轻人，甩一手乱七八糟的卡牌，把灰鼠的人耍得团团转，臭气熏天，定身跳舞，什么下三滥的招都有！”
“年轻人？是不是那个‘曜光工坊’的凌曜？就那个做怪卡的？”
“八成是！好家伙，没看出来啊，那小子藏得够深的！”
这些风声，自然也刮到了各大势力的耳朵里。
城主府里，大小姐捏着刚送来的报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凌曜……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她嘴角微翘，对这个总能给她“惊喜”的怪卡师，兴趣更浓了。
制卡师行会，严调查员拿着另一份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疑似掌握古代制卡传承？战斗力评估……存疑？”他放下报告，看向窗外凌曜工坊的方向，眼神复杂。而行会内部一些激进的派系，则对凌曜可能掌握的“古代技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或者说……贪念。
商人联盟某个华丽的房间里，一个胖乎乎、手指上戴满宝石戒指的中年人，听着手下汇报，小眼睛里精光闪烁。“能制作特效卡，还有战斗力？是个值得投资……或者控制的潜力股。”他摸了摸下巴，“去，查查他缺什么，喜欢什么。”
凌曜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正窝在工坊里，如饥似渴地消化着脑子里的新知识，顺便试着研究那张“契约卡”图谱。这玩意儿复杂得很，涉及灵魂绑定和规则之力，看得他头昏眼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啊？”凌曜有点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最近找他买卡的人多了，烦得很。
门外是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腔调：“制卡师行会总部，送函。”
行会总部？凌曜心里咯噔一下。严调查员不是刚查过吗？怎么又来了？还是总部直接来的？
他狐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穿着正式行会制服的年轻人，面无表情，手里捧着一个烫着金边、材质考究的硬皮信封。
“凌曜先生？”年轻人确认道。
“是我。”
“这是总部直接下达给您的函件，请签收。”年轻人将信封递过来。
凌曜接过信封，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信封上用漂亮的字体写着：“凌曜先生亲启”。
送走信使，凌曜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同样精美的信纸。展开一看，内容不长，但字字千钧。
“凌曜先生台鉴：
近日闻悉阁下于制卡一道颇具巧思，能力殊异。总部惜才，特设‘特别观察员’一职，诚邀阁下加入。此职位于行会内享有诸多便利，可查阅部分非密级典籍，享有一定资源配额，并需定期向总部提交观察报告（内容不限）。
望阁下慎重考虑，于十日内给予答复。
制卡师行会总部，启。”
落款处，盖着一个凌曜从未见过的、造型复杂的徽章印记，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凌曜捏着信纸，愣了半天。
特别观察员？
听着好像是个闲职，还有点特权？
能看更多书？还有资源拿？
“天上掉馅饼了？” 他第一反应是走大运了。
但下一秒，墨的警告和苏婉的担忧就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他仔细咂摸着信里的措辞。“颇具巧思，能力殊异”——这是说他卡牌效果怪？“观察员”——听着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底下看着！“定期提交报告”——这是要摸他的底？
这哪是什么馅饼，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钓饵！行会总部这是盯上他了！把他当成个值得“观察”的奇特样本了！
加入，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资源和人脉，但同时也彻底暴露在行会高层的视野里，以后放个屁可能都有人分析成分。
不加入？那就是不给总部面子，等于自己站到了潜在的对立面。
凌曜看着那封制作精良的邀请函，感觉它烫手得很。
这薄薄一张纸，背后牵动的，是卡兰城乃至更庞大势力的暗流。
他这只刚刚扑腾出点水花的小虾米，好像一不小心，游进了更深、更急、也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工坊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凌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把信纸慢慢折好。
麻烦，果然从来不会单独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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