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老鲤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杜瑶夜这番曲折心路和“叛逆”举动的真正用意。
他身体靠回椅背,手指交叉放在身前,试探着确认道: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借这只酒盏,演一出戏?”
“或者说,制造一个‘意外’,让令尊的这次委托出现波折,甚至失败?”
“这样一来,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急于、或者有把握把镖局的担子交给你。”
“你也暂时不必立刻去扮演那个被规划好的‘继承人’角色?”
他将杜瑶夜有些混乱的表达,梳理成了清晰的逻辑。
“是,也不是。”
杜遥夜眼睫轻颤,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但语调似乎因为老鲤的理解而好转了些,不再那么低沉。
“朝堂上的大员亲自前来委托镖局办事的情况,着实少见,分量极重。”
“这笔买卖要是最终出了什么问题,没能办成,或者办得不够漂亮,我爹他就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顺水推舟地把镖局交给我来打理。”
“这会打乱他的全盘计划,也会让他在朝廷那边的人情账上留下瑕疵。”
她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继续说下去,这次涉及到了更深的东西:
“镖局里,不少年轻一辈的镖师和伙计,其实也厌倦了固步自封,希望能有些新气象,找到新的出路。”
“他们......在指望我,指望我这个少掌柜,能给大家寻一条不一样的路。”
“我和他们私下说过,只要这次朝廷的‘大单’黄了,至少是没能按照我爹预想的那样圆满结束,那么镖局里‘求变’的声音就会更大。”
“我爹也不得不重新考虑未来的方向。到时候,或许......就真的是我们年轻人能多说上几句话的时候了。”
“嗯.....?”老鲤摩挲着下巴,似乎在仔细揣摩她这几句话里,复杂的因果关系和利益牵扯。
“可换个角度想,”
他提出另一种可能:“你老老实实等着,按你爹铺好的路走,”
“最终平稳接过镖局,那时候大权在握,你再想改革、想带大家找新出路,不是更名正言顺、阻力更小吗?”
“何必现在就用这种......冒险的方式?”
?? ??? ?? ? ?? ??? ?? ? ?? ??? ?
?“不,那不一样。”
杜遥夜立刻摇头,语气坚决:
“那只是让我和那些年轻的同伴们,服从‘安排’,被动地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罢了。”
“而且,那种接过权柄的方式,本身就会带上我爹深深的烙印和期望。”
“我想做些什么,掣肘只会更多。”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老鲤已经无需再从她口中得知后面的潜台词。
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一个按照父亲规划、依靠父亲人脉“顺利”接班的少主,和一个凝聚了内部革新力量、并迫使父亲不得不正视改变的少主,
两者在未来能行使的权力和自由度,或许是天差地别的。
前者更像是傀儡或守成者,只有后者,才可能真正成为破局者和引领者。
“所以你来找我,其实是为了和我联手,或者说,利用这只酒盏作为契机,”
“演一出‘横生枝节’的戏码,以达到你内部变革的目的?”
老鲤总结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可以这么理解。”杜遥夜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随即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补充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也是她此次前来真正的“警告”:
?? ??? ?? ? ?? ??? ?? ? ?? ??? ?
?“不过,鲤先生,你需要知道,除了我和我爹代表的‘镇远镖局’之外,对这只酒盏感兴趣的......还有别人。”
“而且,来头可能更大。”
“朝廷的人。”
老鲤双眼微眯,瞬间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大炎朝廷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各方势力博弈是常态。
这只能让器物“活过来”的诡异酒盏,牵扯到的可能远不止镖局继承这点事。
“没错。”杜遥夜点头,“而且,很可能不止一方。”
“我爹接的委托,或许只是其中一条线。”
“你那位朋友梁洵梁大人,他或许也有他的考量,甚至压力。”
她看着老鲤,意有所指。
老鲤沉默了片刻,随即嘴角又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他抢在杜遥夜之前说道:
“但我朋友,又何尝不是朝廷的人?”
“他既然把酒盏交给我,又默许你来找我,自然有他的道理。”
“梁洵没说给,那我自然不会松手。至于其他的‘朝廷的人’......”
他耸耸肩,“让他们来找梁大人谈,或者,按规矩来。”
“江湖事,江湖了;官家事,官家了。”
“我嘛,就是个跑腿送东西的,复杂的事情,不想掺和太深。”
?? ??? ?? ? ?? ??? ?? ? ?? ??? ?
?“......呵,你倒是不怕事。”
杜遥夜失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老鲤这份躲事的企图感到有些天真。
又或者,是一种更深的算计。
她紧接着,语气变得认真,甚至带着点提醒的意味,补了一句:
“不过,事到如今——”
“无论你心里到底怎么打算,是真心想帮梁洵,还是另有计较,一旦卷进这风波里,都别再想轻易置身事外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不想掺和,就能躲得开的。”
“(耸肩)。”
老鲤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回应,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又仿佛真的随遇而安。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沉默和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刚刚达成之际——
“鲤先生!鲤先生!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一道惊慌失措、气喘吁吁的叫嚷声突然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撕裂了梁府内院的宁静,朝着客房方向猛冲过来!
“啪!哐当! !”
客房的雕花木门被从外面猛地大力推开,甚至撞在了内侧的墙壁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伴随着这股冲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进了屋内。
乌有扶着门板,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因为奔跑和焦急而涨得通红。
他好不容易顺过一口气,抬起眼,惊慌失措地看向屋内端坐的老鲤:
“鲤、鲤先生!大事不好!方才府里有下人说,看见有个身手极快的小偷,抱着、抱着您桌上那只木匣子,从客房窗台翻出去,飞檐走壁地逃了!”
他急吼吼地报告完,目光才下意识地扫过房间。
然后,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同样坐在桌边、此刻正一脸愕然与的杜遥夜脸上。
“......”
乌有的表情瞬间僵住,嘴巴微张,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 ??? ?? ? ?? ??? ?? ? ?? ??? ?
杜遥夜:?“......?”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隔着几步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几秒。
突然,乌有像是终于把眼前这张脸和某个记忆片段对上了号。
他猛地瞪大眼睛,脸上惊慌的表情瞬间被一种“义愤填膺”的夸张神色取代。
指着杜瑶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指控的意味:
“好哇!原来是你!胆大包天的小贼!偷了鲤先生的东西不说,居然还想如此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偷人?”
“啊不是,还是想伺机对鲤先生不利?!”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老鲤身边缩了缩,同时不忘用眼神谴责杜瑶夜。
“......(*大炎粗口*)”
杜瑶夜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给震得浑身一僵,踉跄了一下。
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紧接着,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黑如锅底。
她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乌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年糕吗?!我要是贼,偷了东西不赶紧跑,还坐在这里干嘛? !”
“等着被你们抓个现行吗?!啊? !”
杜遥夜越说越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但随即,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于是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躲在老鲤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乌有咆哮:
“还有!你个小偷!把本小姐的钱包还回来!”
喜欢明日方舟:泰拉电工手搓动力装甲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明日方舟:泰拉电工手搓动力装甲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