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盟约初立，风起西北
月瑶的夜访与那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如同在紧绷的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并未立刻改变什么，却又让某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偏转。
夜玄宸依旧深居“混沌天”，但笼罩在别苑外围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似乎收敛了一丝，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地汲取周边能量。墨渊的监测数据显示，能量流失的速度放缓了，虽然并未停止，但至少给了人一丝喘息之机，也让一直悬心的苏云昭等人稍稍松了口气。
朝堂之上，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高效。但一些敏锐的重臣，如夜明轩、卫霆，却能隐约感觉到，那股高悬于顶、无处不在的帝王意志，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彻骨，偶尔会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人性”的权衡。例如，在处理一桩涉及勋贵与平民争地的旧案时，陛下并未直接以意志强压，而是批红发回，令刑部与大理寺依律重审。
这细微的变化，让一直紧绷的朝局，多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靖墟司，密室。
月瑶的元神投影再次出现，此次并非独自一人，她身旁还悬浮着一枚不断闪烁着星辉的符文——这是星穹神殿用于传递高阶知识的“星谕符”。
“此乃神殿关于‘归墟本质’及‘噬渊特性’的基础典籍摘要，以及部分观测与封印经验。”月瑶将星谕符推向墨渊，“依照约定，与贵司共享。但需谨记，其中涉及力量本质的部分，不可轻易尝试，否则恐遭反噬。”
墨渊激动地接过星谕符，神识沉入其中，顿时被那浩瀚而精深的宇宙知识所震撼。里面不仅详细描述了归墟之力作为一种“熵增终极”、“万物归寂”倾向的宇宙常量特性，还记录了多种“噬渊”的形态、行为模式以及神殿尝试过的各种封印、净化手段及其效果分析。这对于一直摸着石头过河的靖墟司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多谢巡星使！此物对我等研究，至关重要！”墨渊由衷感谢。
月瑶微微颔首：“知识共享，是盟约的一部分。此外，神殿‘观星台’最新传回消息，需即刻告知陛下与诸位。”
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西北黑沙海方向，那个被暂时封印的‘噬渊’，其能量反应正在急剧攀升！根据波动模式分析，并非自然苏醒，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同源高阶力量的‘召唤’！”
“召唤？”墨渊脸色一变，“是陛下？”
“不。”月瑶摇头，“陛下的混沌之力虽与之同源，但位阶更高，只会形成压制或吸引，而非‘召唤’。这种召唤感，来自更遥远、更古老的……另一个‘噬渊’，或者说，一个……‘母体’！”
她指向星谕符中一段关于“噬渊聚合效应”的记载：“多个‘噬渊’在一定范围内，会相互感应，最终可能融合，形成更庞大、更恐怖的‘寂灭之巢’。西北那个‘噬渊’，正在响应某个‘母体’的召唤，试图冲破神殿结界，前去汇合！”
消息如同惊雷！一个“噬渊”已然难以对付，若是多个融合……
“必须阻止它！”墨渊急声道。
“磐石与影刃（影刃自上次重伤后一直失踪，神殿判定其生还可能性极低）留下的结界，撑不了多久。”月瑶道，“我需要立刻面见陛下，商议应对之策。”
“混沌天”，观星台。
夜玄宸听着月瑶的禀报，神色平静。他早已通过自身与归墟之力的共鸣，感知到了西北方向的异动，甚至比神殿更早“看”到了那个正在召唤的、位于遥远星域边缘的、如同灰色星云般庞大的“寂灭之巢”。
“朕已知晓。”他淡淡开口，“那个‘母体’，距离此界尚远，但其散发出的召唤波纹，已足以扰动附近的‘噬渊’。”
“陛下打算如何应对？”月瑶问道，“若让西北‘噬渊’冲破结界，与母体汇合，其力量将急剧膨胀，对此界威胁巨大。但若强行将其摧毁，恐会引发能量风暴，波及西北生灵，也可能提前引起‘母体’的注意。”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夜玄宸目光遥望西北，那双异瞳之中，左眼金龙盘踞，右眼漩涡深邃。
“不必摧毁，亦不必放任。”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混沌之气凝聚，不再是简单的光尘，而是化作了一道极其复杂、仿佛由无数细微规则符文构成的暗金色锁链虚影。
“既然它想走，朕，便送它一程。”
话音未落，他掌心那道暗金锁链虚影骤然消失！
下一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黑沙海上空，神殿结界光幕之内，那剧烈搏动、试图冲破束缚的“噬渊”核心上方，虚空陡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凝实无比的暗金锁链，如同来自九幽的法则之龙，凭空出现，瞬间缠绕上了“噬渊”的核心！
“吼——！”
“噬渊”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咆哮，疯狂挣扎，寂灭能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锁链！但那暗金锁链纹丝不动，其上符文流转，散发出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封禁与引导之力！
锁链猛地一颤，拖着那庞大的“噬渊”，硬生生地……撕开了空间！在神殿结界光幕上，留下了一个缓缓愈合的黑色裂痕，然后连同那挣扎不休的“噬渊”一起，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月瑶通过特殊联系，瞬间感知到了西北发生的一切，清冷的面容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空间传送？！强行将一个狂暴的“噬渊”放逐？！
这种手段，已经涉及到了宇宙基本规则的深层运用！即便在星穹神殿，也只有最顶尖的几位大长老方能勉强为之！
夜玄宸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月瑶：“朕已将那‘噬渊’，送去了星域边缘，一处荒芜的破碎星辰带。那里，足够它挣扎一段时间，也远离了此界与那‘母体’。”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那‘母体’……朕，对它很有兴趣。”
平静的话语，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一种令人战栗的野心。
月瑶深深地看着夜玄宸，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与这位帝王结盟，或许不仅仅是应对归墟威胁的权宜之计，更可能是……在见证一个前所未有的、凌驾于秩序与归墟之上的存在的崛起。
“神殿……会密切关注‘母体’动向。”月瑶压下心中的波澜，郑重说道。
盟约初立，第一次合作，便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完成。夜玄宸展现出的力量与手段，彻底奠定了双方合作中，他那不容置疑的主导地位。
风起于西北，却并未止于西北。那被放逐的“噬渊”，那遥远的“寂灭之巢”，以及这位深不可测的混沌帝王，都预示着，一场席卷星域的更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帝国，在这风暴眼中，是成为被庇护的方舟，还是……随之一起，驶向那未知的、更加浩瀚的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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