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另一侧。
一个破旧的囚笼里，朱祁镇正透过栅栏的缝隙，瑟瑟发抖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当他看到那支神兵天降般的明军时，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得救了！
朕终于得救了！
当他看到那个身穿龙袍，威武不凡，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率军冲杀的身影时，他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虽然他没见过，但那身衣服，那股气势，他认得出来！
那是他的先祖，大明的皇帝！
朱祁镇连滚带爬地扑到囚笼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朱棣的背影哭喊起来。
“皇爷爷！皇爷爷救我啊！”
“我是祁镇！我是您的重孙子啊！”
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这声呼喊，却让正在指挥战斗的朱棣，动作猛地一滞。
他缓缓转过头，凌厉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囚笼里的身影上。
当他看清朱祁镇那一身狼狈的囚服，和那张涕泗横流的脸时。
朱棣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那是一种混杂着羞耻、愤怒、和极度失望的眼神。
他催动战马，缓缓来到囚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朱祁镇。
“你，是朱祁镇？”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朱祁镇还以为先祖是要来救他，忙不迭地点头，哭得更厉害了。
“是我是我！皇爷爷！孙儿好惨啊……”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朱棣用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囚笼的铁栏杆上，火星四溅。
这一下，把朱祁镇吓得魂飞魄散，哭声都憋了回去。
“闭嘴！”
朱棣怒斥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老朱家的皇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你身为大明的天子，国门失陷，不思以死殉国，反倒被敌人当成猪狗一样囚禁起来！”
“你还有脸哭？！”
“你还有脸叫咱皇爷爷？！”
“我朱棣，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苟且偷生的子孙！”
“咱老朱家的脸，都被你这个不肖子孙给丢尽了！”
字字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朱祁镇的脸上。
朱祁镇彻底懵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先祖不但不救他，反而要如此怒骂他？
就在这时，朱瞻基也处理完另一侧的残敌，策马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囚笼里那个窝囊废一样的儿子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嫌弃。
毫不掩饰的嫌弃。
朱瞻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祁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被太后宠溺，养成了这副德行。
他原本以为，自己多活几年。
可谁知道，自己死得那么早！
结果，他留下的一个强盛的大明，一个完整的神机营，一个战无不胜的班底，全被这个败家子给送了！
还把自己也给送了！
“爹！爹救我啊！”
朱祁镇看到朱瞻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开始哭嚎起来。
这一声“爹”，彻底点燃了朱瞻基的怒火。
“你还有脸叫我爹？！”
朱瞻基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囚笼前，恨不得隔着栏杆把这个逆子给掐死。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五十万大军！大明的精锐！就这么被你葬送了！”
“你自己被俘，成了瓦剌人用来勒索大明的筹码！你对得起谁？！”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瞻基越说越气，指着朱祁镇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你这个逆子！等回了京师，看我怎么抽死你！”
面对父亲和祖父的双重怒火，朱祁镇彻底傻了。
他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复杂的情况。
巨大的恐惧和涌上心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然后。
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看着就这么晕死过去的朱祁镇，朱瞻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而一旁的朱棣，目光却被几个士兵押送过来的其木格吸引了。
那女子虽然被俘，但脊梁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反而用一种带着仇恨和不屈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们。
宁死不降。
这是一个战士应有的姿态。
朱棣看了一眼宁死不屈的其木格，又回头看了一眼囚笼里那个不争气、吓晕过去的重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忽然转过头，对着朱瞻基，用一种带着吐槽的语气说道。
“瞻基啊。”
“你看看人家也先的闺女，再看看你养的那个好儿子。”
“说真的，咱都替你脸红。”
“人家一个女娃，都知道战败被俘是耻辱，宁死不降。”
“你那儿子倒好，身为大明天子，哭着喊着求饶命，还他娘的吓晕过去了。”
“这骨气，连个娘们都不如！”
朱棣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朱瞻基的心窝。
他再也绷不住了。
“噗通”一声，这位宣德皇帝，竟然对着自己的祖父朱棣，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皇爷爷！”
朱瞻基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是孙儿的错！”
“是孙儿没用，死得太早，没能好好教导这个逆子，才让他闯下这等滔天大祸！”
“孙儿把您和大明朝的家底，都快败光了！”
“孙儿，有罪于江山社稷！”
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孙子，朱棣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也终究是散去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马，亲自将朱瞻基扶了起来。
“起来吧。”
“这事……也怪不得你。”
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下来。
“谁能想到，你会英年早逝呢？”
“子孙不肖，有时候，也确实是天意弄人，非人力所能及。”
“行了，别跪着了，仗还没打完呢。”
“先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去，别在这碍眼了。”
……
奉天殿内。
气氛庄严肃穆。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那股开国帝王的霸气便弥漫了整个大殿，压得满朝文武连大气都不敢喘。
所有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
终于，殿外传来了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
“儿臣朱棣！”
“孙儿朱瞻基！”
“拜见父皇\/皇爷爷！”
朱棣和朱瞻基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在御阶之下，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起来说话。”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父皇！”
朱棣站起身，抱拳禀报道：“启禀父皇，瓦剌太师也先，已于阵前被儿臣一箭射杀！瓦剌大军群龙无首，已然溃败！”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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