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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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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雾锁

暴雨像天穹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冰冷的雨丝裹挟着铁锈般的腥气,疯狂砸在黑色宾利的车窗上,噼啪声响混着引擎的低鸣,在荒芜的苏格兰高地旷野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李峰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簌簌落在定制西装的裤腿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这是他来英国的第三个月,作为国内顶尖的古建筑修复师,受匿名雇主委托,前往高地深处的黑鸦庄园,修复一座濒临坍塌的维多利亚式礼拜堂。

雇主的要求古怪得近乎苛刻:独自前往,不得告知任何人庄园的位置,每晚十点后必须待在庄园主宅的主卧,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开门,更不能靠近庄园西侧的墓园和那间被封死的阁楼。出发前,伦敦的中介递给他钥匙时,脸色苍白得像纸,只反复念叨“庄园里不干净,先生您多保重”,语气里的恐惧绝非刻意渲染,那颤抖的指尖和躲闪的眼神,让李峰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寒意。他向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一辈子与冰冷的砖瓦、斑驳的壁画打交道,见过最诡异的古建筑奇观,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只当是当地人对荒僻老宅的无端臆想。

宾利在泥泞的山路里颠簸了近三个小时,导航早已失去信号,只有车灯劈开前方浓重的黑暗,照亮漫天飞舞的雨幕和路边歪歪扭扭的枯树——那些树木的枝干光秃秃的,扭曲着伸向天空,像无数只干枯的手,仿佛要将这辆闯入禁地的车辆撕碎。终于,一道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出现在视野里,铁门顶端缠绕着断裂的铁链,链上挂着的乌鸦雕塑早已被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一双空洞的眼睛朝着路口,像是在无声地窥视。

李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刺骨的寒风卷着雨丝灌进衣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像是混合了陈年的霉味、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胭脂的甜腻香气。他抬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和工具箱,指尖触碰到铁门时,铁锈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呀”声,铁门缓缓推开,仿佛沉睡百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庄园的庭院荒芜得令人心悸,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缠绕着倾倒的石雕像,雕像的头颅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残缺的躯干,在雨幕中显得狰狞可怖。主宅是一座黑色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三层楼高,墙面爬满了枯萎的常春藤,像一道道黑色的伤疤,窗户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屋檐下挂着的铜灯早已锈蚀,风一吹,发出“叮当”的轻响,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像是亡魂的低语。

李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莫名的不安,提着东西一步步走向主宅。木质的大门同样腐朽不堪,他插入钥匙,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后阻碍。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胭脂香,比庭院里的气息更浓烈,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外的车灯透过玄关,照亮一小片区域,地面铺着的波斯地毯早已褪色发霉,上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花瓣,颜色是诡异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有人吗?”李峰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孤寂。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落满灰尘的欧式沙发,扶手处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过;壁炉里积满了灰烬,灰烬中隐约能看到几块黑色的碎布;墙上挂着几幅肖像画,画框早已腐朽,画中的人物面容模糊,眼神却像是能穿透黑暗,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楼梯在客厅的西侧,木质的台阶腐朽得厉害,李峰踩上去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他按照雇主的嘱咐,径直走向二楼的主卧,路过走廊时,手电筒的光束无意间扫过一扇房门,门楣上刻着一个模糊的“L”字母,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伴随着一阵细碎的、类似女人啜泣的声音,若有若无,顺着风飘进耳朵里。

李峰的脚步顿住了,心底的寒意骤然加剧。他侧耳倾听,那啜泣声又消失了,只剩下雨声和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定是风声。”他低声安慰自己,加快脚步走向主卧,推开门,反手锁上房门,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诡异。

主卧还算整洁,显然有人提前打扫过,一张宽大的欧式床放在房间中央,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边角有些泛黄,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煤油灯,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李峰放下东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的风裹挟着雨丝涌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霉味。窗外是漆黑的庭院,雨幕中,他隐约看到西侧的墓园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个漂浮的幽灵。

他猛地关上窗户,心脏狂跳不止,指尖有些发凉。刚才那道身影,到底是什么?是眼花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庄园里?李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工具箱里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明天要修复的礼拜堂细节,试图用工作转移注意力。可不知为何,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即使关紧了窗户,也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贴在他的身后,无声地注视着他。

深夜十点半,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嗒、嗒、嗒”,缓慢而有节奏,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寂静的走廊里行走。李峰的笔尖顿住了,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耳朵死死地贴在门板上,仔细倾听着那脚步声——它停在了主卧的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有一阵微弱的呼吸声,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冰冷而潮湿,带着那股熟悉的、甜腻的胭脂香。

李峰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握紧了手里的钢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雇主的嘱咐在耳边响起:“每晚十点后必须待在主卧,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开门。”他咬着牙,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由那呼吸声在门口徘徊,任由刺骨的寒意透过门板渗进来,包裹着他的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呼吸声消失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顺着楼梯走向三楼,最终消失在寂静的黑暗里。李峰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淋漓,后背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冰冷地贴在身上。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来到这座黑鸦庄园,是不是一个错误。

第二章 礼拜堂的诡异痕迹

第二天清晨,暴雨终于停了,苏格兰高地的天空依旧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都会再次降下暴雨。李峰一夜未眠,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作为一名专业的古建筑修复师,他还是决定先完成雇主委托的工作——修复那座礼拜堂。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从行李箱里拿出冲锋衣穿上,提着工具箱走出主卧。走廊里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霉味淡了一些,但那股甜腻的胭脂香依旧存在,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路过昨晚那扇刻着“L”字母的房门时,李峰特意看了一眼,房门依旧紧闭,门缝里没有红光,也没有啜泣声,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噩梦。

庭院里的杂草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李峰踩着杂草,朝着庄园西侧的礼拜堂走去。礼拜堂距离主宅大约有五十米远,同样是维多利亚式建筑,墙面斑驳不堪,屋顶的瓦片掉落了大半,几根承重的石柱已经开裂,显得摇摇欲坠。礼拜堂的大门是两扇木质的对开门,上面刻着复杂的宗教图案,图案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门环是一只铜制的乌鸦,喙部已经断裂,眼神空洞。

李峰推开门,礼拜堂里一片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堂内,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堂内的陈设极其简单,正前方是一座破损的祭坛,祭坛上的十字架早已断裂,倒在地上,表面锈迹斑斑。祭坛两侧摆放着几排木质长椅,长椅大多已经腐朽,有的甚至已经坍塌,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干枯的花瓣,还有一些黑色的碎布,和他在主宅客厅里看到的碎布一模一样。

他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礼拜堂的每一个角落,开始仔细检查建筑的破损情况。墙壁上的壁画已经斑驳脱落,只剩下零星的碎片,依稀能看出壁画上画的是宗教故事,但奇怪的是,壁画上所有人物的面部都被刻意涂抹过,像是有人故意要隐藏他们的面容,只留下模糊的轮廓,显得诡异而阴森。

当李峰走到祭坛后方时,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一道隐蔽的裂缝,裂缝大约有半米宽,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个黑洞,散发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胭脂香。他皱了皱眉,伸手从工具箱里拿出手电筒,将光束伸进裂缝里——裂缝深处,竟然靠着一具残缺的骸骨,骸骨的骨骼已经泛黄,手指骨格外修长,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银镯,银镯上刻着一个“L”字母,和那扇房门上的字母一模一样。

骸骨的旁边,散落着几件破旧的衣物,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服饰,布料早已腐朽不堪,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骸骨的头骨上,竟然戴着一顶残破的蕾丝头纱,头纱上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花瓣,颜色暗红,和主宅地毯上的花瓣别无二致。

李峰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具骸骨是谁?为什么会被藏在礼拜堂的裂缝里?手腕上的“L”字母,和那扇房门上的字母有什么关系?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浮现,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拿出手机,对着骸骨和银镯拍了几张照片,想要留作证据,可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束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礼拜堂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的轮廓。空气中的胭脂香突然变得浓烈起来,甜腻得让人作呕,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啜泣声,从裂缝深处传来,缓慢而悲伤,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亡魂的哀嚎。

“谁?谁在那里?”李峰握紧了手里的工具箱,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面前的区域,也照亮了裂缝口——不知何时,裂缝口竟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身形纤细,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的白色长裙,裙摆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那身影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肩膀上,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缕缕黑色的发丝,在微弱的火苗下,缓缓飘动。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伴随着啜泣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李峰包裹,打火机的火苗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几乎要熄灭。

李峰的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想要后退,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缓缓朝着他飘来,甜腻的胭脂香越来越浓,夹杂着腐朽的气息,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那道身影快要靠近他的时候,打火机突然“啪”的一声熄灭了,礼拜堂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啜泣声消失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也不见了,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李峰急促的心跳声。他猛地反应过来,转身朝着礼拜堂的大门跑去,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直到冲出礼拜堂,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浑身冷汗淋漓,后背的冲锋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瘫坐在礼拜堂门口的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漆黑的礼拜堂,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道白色的身影,到底是什么?是那具骸骨的亡魂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峰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想要立刻离开这座黑鸦庄园,放弃这份工作,但一想到雇主开出的高额报酬,还有自己作为古建筑修复师的职业操守,他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再坚持一下——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座黑鸦庄园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下午,李峰找到了庄园里的一间杂物间,翻出了一盏煤油灯和几支蜡烛,又找了一把生锈的斧头,放在工具箱里,当作防身的武器。他再次来到礼拜堂,这次,他提前点燃了煤油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堂内的区域,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和寒意。他没有再靠近祭坛后方的裂缝,而是先从礼拜堂的墙壁和屋顶开始修复,尽量避开那些诡异的痕迹。

可不知为何,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声地注视着他。煤油灯的灯光总是忽明忽暗,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风声,堂内的长椅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有人坐在上面,缓缓晃动。李峰的脚步顿住了,缓缓转过身,朝着长椅的方向看去——长椅上空无一人,只有散落的碎布和干枯的花瓣,在微弱的灯光下,缓缓飘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工作,可就在他拿起工具,准备修复墙壁上的裂缝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嗒、嗒、嗒”,和昨晚在主宅里听到的脚步声一模一样,缓慢而有节奏,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堂内行走。

李峰猛地转过身,握紧了手里的斧头,煤油灯的灯光扫过身后的区域——空无一人,只有漆黑的角落,和漂浮的尘埃。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伴随着甜腻的胭脂香,还有冰冷的呼吸声,从他的身后传来,贴在他的耳边,轻轻一吹,冰冷的气息顺着耳朵蔓延至全身,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滚开……”李峰低吼一声,猛地转过身,挥舞着手里的斧头,朝着身后的黑暗砍去,可斧头却砍在了空处,只发出“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就在这时,煤油灯的灯光突然彻底熄灭了,礼拜堂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漂浮在他的面前,头发缓缓散开,露出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皮肤苍白得像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是空洞的黑色,没有瞳孔,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嘴角处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像是刚吃过什么东西。

她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朝着李峰的脸颊伸来,指尖上沾着粘稠的液体,像是血迹,又像是某种腐朽的分泌物。甜腻的胭脂香越来越浓,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李峰几乎窒息。他想要后退,想要逃跑,可身体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冷的指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李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瘫坐在礼拜堂的门口,煤油灯还亮着,放在他的身边,刚才的一切,又像是一场噩梦。可他的脸颊上,却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浓烈的胭脂香和血腥味,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划痕,正在缓缓渗出血迹,颜色是诡异的暗红。

李峰看着手腕上的划痕,浑身冰冷,心底的恐惧终于达到了顶点。他知道,这座黑鸦庄园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那道白色的身影,绝不是他的幻觉。他不敢再待在礼拜堂里,提着工具箱,跌跌撞撞地跑回主宅,锁上主卧的房门,蜷缩在椅子上,浑身颤抖,直到夜幕降临,都不敢再踏出房门一步。

第三章 阁楼的秘密与亡魂的复仇

夜幕再次降临,苏格兰高地的夜空依旧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都会降下暴雨。李峰蜷缩在主卧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把生锈的斧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在礼拜堂里看到的一切——那具残缺的骸骨,那道白色的身影,那张诡异的脸,还有手腕上的划痕,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煤油灯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他苍白而恐惧的脸。突然,客厅里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比昨晚的脚步声更急促,更沉重,伴随着一阵细碎的低语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廊里行走,在低声交谈,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强烈的恶意,顺着风,透过门板,传进主卧里。

李峰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紧紧地靠在门板上,耳朵死死地贴着门板,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声音——那低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像是无数个亡魂在哀嚎,在咒骂,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声,男人的怒吼声,还有孩童的哭声,混乱不堪,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脚步声停在了主卧的门口,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砰、砰、砰”,沉重而有力,像是有人在用身体撞门,门板剧烈地晃动着,灰尘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会被撞碎。伴随着撞门声,还有一阵女人的嘶吼声,尖锐而刺耳,带着强烈的怨恨,隔着门板,传进李峰的耳朵里:“放开我……还给我……我要报仇……”

那嘶吼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李峰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太阳穴。他握紧了手里的斧头,浑身颤抖,牙齿不停地打颤,雇主的嘱咐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知道,无论他是否开门,那个东西,都不会放过他。

就在门板快要被撞碎的时候,撞门声突然停了,嘶吼声也消失了,外面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李峰急促的心跳声,和煤油灯燃烧的“滋滋”声。李峰松了一口气,刚想瘫坐在地上,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嗒、嗒、嗒”,从三楼的阁楼传来,缓慢而有节奏,像是有人,在阁楼里行走,朝着楼梯口走来。

三楼的阁楼,是雇主特意嘱咐过,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李峰的心底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还有一丝恐惧——阁楼里,到底藏着什么?是那道白色身影的藏身之处吗?还是说,藏着这座黑鸦庄园的秘密?

他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斧头,缓缓打开主卧的房门,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煤油灯的灯光,照亮一小片区域。那股甜腻的胭脂香,还有浓烈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浓烈了,萦绕在走廊里,让人几乎窒息。他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朝着三楼走去,脚步很轻,生怕惊动了阁楼里的东西。

楼梯的三楼入口,挂着一道断裂的铁链,铁链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一行模糊的英文,依稀能辨认出“禁止入内”的字样。铁链的另一端,是一扇木质的阁楼门,门楣上,同样刻着一个“L”字母,和那扇房门、银镯上的字母一模一样。门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抓过,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伴随着一阵甜腻的胭脂香,还有女人的低语声,若有若无。

李峰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斧头,缓缓推开阁楼门,“吱呀”一声,门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无声地抗议。阁楼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出的红光,还有煤油灯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阁楼里堆满了破旧的杂物,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家具和衣物,落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气息、胭脂香,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他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地走进阁楼,光束扫过阁楼的每一个角落。阁楼的西侧,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几瓶早已干涸的胭脂和香水,还有一把精致的木梳,木梳上,缠绕着几缕黑色的发丝,发丝上沾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梳妆台的镜子,早已布满了裂痕,透过裂痕,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漂浮在镜子里,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李峰的心脏猛地一沉,浑身汗毛倒竖,他缓缓转过身,朝着镜子的方向看去——镜子前,空无一人,只有破旧的梳妆台,和散落的杂物。可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却发现镜子里的白色身影,已经缓缓靠近,那张苍白而诡异的脸,透过裂痕,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空洞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角的血迹越来越浓,嘶吼声再次响起,尖锐而刺耳:“你看到了……你必须死……”

李峰吓得浑身颤抖,转身就想逃跑,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漂浮在半空中,正是他白天在礼拜堂里看到的那个女鬼。她的白色长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峰,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冰冷的指尖,朝着李峰的胸口伸来。

“滚开!别过来!”李峰低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斧头,朝着女鬼砍去,可斧头却直接穿过了女鬼的身体,砍在了空处,只发出“砰”的一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女鬼发出一阵尖锐的嗤笑,笑声在空旷的阁楼里回荡,带着强烈的怨恨和恶意:“没用的……凡人的武器,伤不了我……”她缓缓靠近李峰,冰冷的气息包裹着他的全身,让他浑身冰冷,几乎失去了知觉。甜腻的胭脂香越来越浓,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李峰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梳妆台的抽屉,抽屉没有关紧,露出了一角泛黄的信纸。他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梳妆台跑去,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着维多利亚时期服饰的女性,长得极其美丽,笑容温柔,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刻着“L”字母,正是他在礼拜堂里看到的那只银镯——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道女鬼。

他颤抖着拿起信纸,借着煤油灯的灯光,仔细阅读起来。信纸的字迹娟秀,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恐惧,记录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写信的女人名叫莉娜(Lina),是黑鸦庄园的女主人,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维多利亚时期。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可丈夫却野心勃勃,为了夺取她家族的财产,联合庄园的管家,诬陷她与人私通,将她囚禁在阁楼里,日夜折磨。莉娜的侍女想要救她,却被丈夫残忍杀害,尸体被藏在礼拜堂的裂缝里。

后来,丈夫为了永绝后患,在一个雨夜,将莉娜带到礼拜堂,残忍地杀害了她,割掉了她的舌头,挖掉了她的眼睛,将她的尸体肢解,一部分藏在礼拜堂的裂缝里,一部分扔进了庄园的墓园。临死前,莉娜立下血誓,要化作厉鬼,留在黑鸦庄园,向所有闯入庄园的人复仇,向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讨回公道。

信的最后,是一行暗红色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的,字迹潦草而狰狞:“凡闯入黑鸦庄园者,皆死;凡知晓真相者,皆死……”

李峰看完信纸,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这道女鬼,就是莉娜;原来,这座黑鸦庄园里,隐藏着这样一段悲惨而血腥的秘密;原来,那些诡异的脚步声、啜泣声、嘶吼声,都是莉娜的亡魂,是她在向世人控诉,是她在复仇。

“你都知道了……”莉娜的低语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冰冷而沙哑,带着强烈的怨恨,“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你,也必须死……”

李峰猛地转过身,看着漂浮在他面前的莉娜,她的面容变得更加诡异,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泪,嘴角的血迹越来越浓,白色的长裙上,沾满了鲜血,像是刚从血泊中走出来。她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朝着李峰的胸口伸来,指尖上,沾着粘稠的鲜血,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李峰吓得浑身颤抖,想要逃跑,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看着莉娜的指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胸口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礼拜堂里的那具骸骨——那应该就是莉娜的侍女,是莉娜唯一的牵挂。

“莉娜……”李峰颤抖着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坚定,“你的侍女,我在礼拜堂的裂缝里看到了她的骸骨……我可以帮你,帮你把她的骸骨好好安葬,帮你,讨回公道……”

莉娜的动作顿住了,空洞的眼睛里,暗红色的血泪缓缓流下,嘴角的诡异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伤和痛苦。她的低语声,变得沙哑而哽咽:“我的侍女……我的安娜……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很痛苦……”

“她在礼拜堂的祭坛后面,我可以帮你,把她的骸骨安葬在墓园里,让她安息……”李峰看着莉娜,心底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很怨恨,可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复仇了,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好不好?”

莉娜静静地漂浮在那里,没有说话,空洞的眼睛里,血泪不停地流下,空气中的胭脂香和血腥味,渐渐淡了一些,冰冷的气息,也缓和了不少。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悲伤:“我只是……想报仇……我只是……想让安娜安息……”

“我帮你,我一定帮你……”李峰坚定地说,他缓缓放下手里的斧头,朝着莉娜伸出手,“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把安娜的骸骨安葬好,会帮你,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莉娜看着李峰伸出的手,犹豫了很久,终于,她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李峰的指尖。一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至李峰的全身,却没有了之前的恶意,只剩下深深的悲伤和痛苦。

就在这时,阁楼里的红光突然消失了,煤油灯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的腐朽气息、胭脂香、血腥味,彻底消散了,只剩下淡淡的灰尘味。莉娜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在空气中。她看着李峰,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那是一种解脱的微笑,一种释然的微笑:“谢谢你……请你,一定要帮安娜安息……”

话音落下,莉娜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阁楼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李峰,还有那叠泛黄的信纸,和那张黑白照片。李峰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平息了莉娜的怨恨,终于,摆脱了这场噩梦。

第四章 墓园的葬礼与雾散

第二天清晨,天空终于放晴了,厚重的云层散去,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黑鸦庄园,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和黑暗。李峰一夜未眠,却没有丝毫的疲惫,他拿着那叠泛黄的信纸和黑白照片,提着工具箱,再次来到礼拜堂,准备将莉娜侍女安娜的骸骨,安葬在庄园的墓园里。

礼拜堂里,不再有诡异的胭脂香和血腥味,不再有冰冷的气息,也不再有莉娜的亡魂。祭坛后方的裂缝里,安娜的骸骨依旧静静地靠在那里,手腕上的银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弱的光芒。李峰小心翼翼地将骸骨从裂缝里抱出来,用干净的布包裹好,又将那些破旧的衣物和干枯的花瓣,一并收起来,放在工具箱里。

他提着包裹着骸骨的布,朝着庄园的墓园走去。墓园就在礼拜堂的西侧,围着一道低矮的石墙,石墙上爬满了枯萎的常春藤,墓园里,布满了破旧的墓碑,大多已经倾倒,墓碑上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零星的名字和日期。墓园里,杂草丛生,夹杂着干枯的花瓣,显得荒凉而孤寂。

李峰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用工具挖了一个坑,坑不算太深,却足够容纳安娜的骸骨。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骸骨的布,放进坑里,又将那些破旧的衣物和干枯的花瓣,放在骸骨的旁边,轻声说道:“安娜,对不起,让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现在,我帮你安葬在这里,你可以安息了,莉娜也不会再痛苦了,你们,都可以解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泥土将坑填平,又找了一块相对完整的石块,放在坟墓的前面,当作墓碑,用工具在石块上,刻下了“安娜之墓”四个大字,还有一行英文,写着“愿你安息,不再受苦难”。

做完这一切,李峰站起身,对着安娜的坟墓,深深鞠了三躬。就在他鞠躬的瞬间,一阵微风吹过,墓园里的杂草缓缓晃动,干枯的花瓣,顺着风,缓缓飘落在坟墓上,像是莉娜的亡魂,在向安娜告别,在向他表示感谢。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温柔的低语声,像是莉娜和安娜的声音,轻柔而舒缓,渐渐消失在风中。

李峰看着安娜的坟墓,嘴角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他知道,莉娜和安娜,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安息了,这座黑鸦庄园里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那些诡异的惊悚场景,那些无端的恐惧,终于都结束了。

回到主宅,李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将那叠泛黄的信纸和黑白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他要将这段悲惨而血腥的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知道黑鸦庄园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知道莉娜和安娜的悲惨遭遇。

他走到那扇刻着“L”字母的房门前,缓缓推开房门。房间里,布满了灰尘,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欧式床,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早已泛黄腐朽,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和主卧里的木盒一模一样。李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钢笔,还有一张莉娜和安娜的合影,照片上,莉娜笑容温柔,安娜站在她的身边,笑容腼腆,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与这座黑鸦庄园的阴森和悲凉,格格不入。

李峰将照片收好,关上木盒,又将房门关上,转身朝着主宅的大门走去。走出主宅,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舒适,驱散了他身上残留的冰冷气息。庭院里的杂草,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了一丝生机,屋檐下的铜灯,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叮当”的轻响,不再像是亡魂的低语,反而像是温柔的祝福。

他提着行李箱和工具箱,走到黑色的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黑鸦庄园——主宅、礼拜堂、墓园,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不再阴森,不再诡异,反而多了一丝悲凉和宁静。他知道,这座庄园里,曾经发生过悲惨的故事,曾经有过亡魂的复仇,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雾散了,阳光来了,莉娜和安娜,终于可以安息了。

李峰推开铁门,坐上宾利,发动引擎,缓缓驶离了黑鸦庄园。车子行驶在泥泞的山路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黑鸦庄园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被漫天的雾气笼罩着,像是一场逝去的噩梦。

苏格兰高地的阳光,越来越温暖,雾气渐渐散去,天空变得湛蓝,白云悠悠,微风轻柔,带着泥土的清香,再也没有了铁锈般的腥气,没有了甜腻的胭脂香,没有了浓烈的血腥味。

李峰看着前方宽阔的道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段惊悚而诡异的黑鸦庄园之旅,终于结束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座庄园,不会忘记莉娜和安娜的悲惨故事,不会忘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场景,但他更不会忘记,人性的丑恶与善良,忘记救赎与解脱的力量——即使是被怨恨吞噬的亡魂,也能被善良与真诚打动,即使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也终有被揭开的一天,即使是漫天的浓雾,也终有散去的时刻。

宾利缓缓驶过高地的旷野,朝着伦敦的方向驶去。阳光洒在车窗上,温暖而明亮,李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他知道,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而黑鸦庄园里的一切,都将成为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永远留在苏格兰高地的雾色里,不再被打扰,不再被提及。

只是,偶尔在某个雨夜,当李峰想起黑鸦庄园,想起莉娜那张苍白而诡异的脸,想起礼拜堂里的骸骨,想起阁楼里的秘密,心底还是会升起一丝微弱的寒意——那段惊悚而诡异的经历,终究是刻在了他的心底,成为了他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印记,提醒着他,黑暗无处不在,但善良与真诚,永远是驱散黑暗、照亮前路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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