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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变幻。
当林宇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里。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木质结构的房屋，远处是云雾缭绕的仙山。
空气中，还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身粗布麻衣，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新手角色。
这就是《蜀山》。
他缓步走在小镇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穿着各式古装的玩家。
“师兄！等等我！听说东海有蛟龙出没，我们去屠龙怎么样？”
“就你这炼气三层的修为？别去屠龙了，给蛟龙塞牙缝还差不多！”
“哎，你们听说了吗？‘落霞仙子’昨天又显灵了！一剑就把‘魔焰门’的护山大阵给劈了！太帅了！”
林宇听着这些充满活力的交谈，他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带给人们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在冰冷、黑暗、前途未卜的宇宙航行中，这样一个充满浪漫与侠义的世界，是最好的麻醉剂。
它让人类没有忘记，除了冰冷的物理法则，他们也曾有过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对“道”的追求。
他在一个茶馆里坐下，点了一杯虚拟的“云雾茶”。
茶馆里，一个说书人正在唾沫横飞地讲述着“落霞仙子”的传奇。
林宇在一片叫好声中，默默打开了世界地图。
他找到了那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数据混沌”的区域。
“幻都”。
【系统提示：前方为未开发区域，数据不稳定，是否继续前往？】
“是。”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古朴的小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钢铁丛林和永不停歇的冰冷雨水。
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空中闪烁，飞行的汽车拖着蓝色的尾焰，在摩天大楼之间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林宇的形象也发生了变化，粗布麻衣变成了一件破旧的黑色风衣。
他走进一家同样阴暗的酒吧。
这里的气氛和蜀山的茶馆截然不同。
没有喧闹，只有压抑的电子音乐和人们低声的交谈。
“……新出的‘突触7型’芯片，运算速度能超频到3.0t，就是发热有点大，得配个液氮冷却的脖环。”
“纯度还是不够，什么时候能把整个大脑都换成量子处理器？我他妈早就受够这颗每天需要8小时睡眠的蛋白质脑子了。”
“别急，听说江南博士那个实验室，已经在秘密研究‘意识上传’了，血肉苦弱，数据永生，那才是最终的飞升。”
林宇听着这些对话。
如果说，《蜀山》代表了人类对过去的怀念和精神的追求。
那么，《幻都》就代表了人类对未来的渴望和生存的焦虑。
他们更现实，也更残酷。
他们直面血肉之躯的脆弱，并试图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去克服它。
用钢铁，代替血肉。
林宇在酒吧的角落里，看到了几个正在争论的年轻人。
“‘纯净派’那帮人根本不懂！我们不是要抛弃人性，我们是要用技术来守护人性！没有强大的力量，人性在宇宙里就是个笑话！”
“对！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论什么是人！”
林宇默默的喝完了一杯虚拟的酒，然后选择了登出。
……
元首办公室。
林宇摘下连接器，揉了揉太阳穴。
麦晓雯一直等在那里，看到他醒来，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看到了吧？这种分裂，必须立刻制止！我建议，暂时关闭‘幻都’服务器，对‘改造派’的言论进行管制……”
“不。”
林宇打断了她。
麦晓雯愣住了。
林宇走到舷窗前，看着那片深邃的黑暗，那片只剩下不到一百年时间的黑暗。
“堵，是堵不住的。”他的声音很平静。
“让他们吵。”
“让他们争。”
“这是一场全民参与的，关于人类文明未来走向的大辩论，我们在象牙塔里讨论一万次，都不如让他们自己在虚拟世界里实践一次。”
麦晓雯完全无法理解。
“可是，这会造成内耗！会让我们的社会动荡！”
“那就让他们闹。”林宇的决定不容置疑，“天枢的算力不是还很富裕吗？给他们更多的服务器资源，让他们把自己的世界建得更大，更真实。”
“让他们去打，去战斗，在虚拟的世界里，把所有关于进化路线的矛盾，一次性爆发出来。”
麦晓雯彻底呆住了。
这算什么？养蛊吗？
“你……你想鼓励这种分裂？”
林宇没有解释。
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看到了人类某种不可预见的未来。
他转过身，对麦晓雯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就让它在虚拟的世界里，尽情生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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