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
圣墟的天空依旧是惨白与血色交织的诡谲模样,仿佛一张巨大的、画坏了的皮纸。
寂灭神陵的祭坛上,李牧盘膝而坐,他身前悬浮着一团不断冒泡的凝胶状生命——墟灵。道诡异仙留下的污染,如同一块黑色的毒癣,死死地盘踞在墟灵半透明的身体上,让它散发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李牧伸出手指,一缕灰色的【诡神本源】自指尖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片污染。他试图用自己新生的力量去解析、剥离这股恶意,但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
他身后的【诡神王座】没有显现,但那股君临天下的威压,已经融入了他的一举一动。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庇护的牧童,而是开始学着清点自己残破“王国”的君王。
李岁静静站在一旁,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李牧专注的侧脸,以及那份专注之下化不开的沉郁。祸斗则趴在不远处,被光枪贯穿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气息依旧萎靡。
就在这时,一道枯槁的身影,如同从神陵本身的阴影中剥离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牧猛然回头,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但当他看清来人时,那份戒备又缓缓松弛下来。
是守骸人。他身上沾染着战斗的尘埃,显然刚刚结束了一场对圣墟残敌的漫长清理。
守骸人没有看他们,而是径直走向祭坛中央,走向那片李牧刚才站立、此刻却空无一物的虚空。那里,曾是【诡神王座】显现的地方。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孔,“凝视”着王座留下的法则残痕,许久,发出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的复杂感叹。
“太古神王们试图用最强的矛,从外部击碎胎盘这面‘盾’。”
“他们失败了。”
守骸人缓缓转向李牧,声音空洞而冰冷,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而你……没有选择矛或盾,你选择把自己变成了‘毒’。”
李牧心头一震。
毒。
这个词精准地刺入了他对自身力量的全部困惑。它不是毁灭,也不是守护,而是一种从内部瓦解规则、让系统本身发生病变的“感染”。
“你的道路,从未出现过。”守骸人继续说道,“以‘概念悖论’为武器,或许……是唯一能真正威胁到那个‘母亲’的方法。”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九颗已经彻底死寂、不再散发任何能量的星球残骸。
“他们的葬礼结束了。圣墟的使命,也结束了。”
守骸人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李牧身上,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在你进入圣墟的这一年多里,真实界,早已天翻地覆。”
“失去了九个老疯子最后的制衡,‘十天尊’彻底掌控了世界。他们建立了所谓的【伪天庭】,自封‘代天行罚’,牧养众生,收集信仰与生命力,只为延缓自己被回收的时间。”
李牧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年……
他以为只过去了几天,外界却已沧海桑田。
“他们是混沌胎盘最忠诚的‘牧羊犬’,”守骸人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而你,一个不受控制、无法理解的‘新神’,是他们绝对无法容忍的存在。你的王座,是对他们统治最大的嘲讽。”
李牧沉默了。他终于明白,当他选择戴上这顶冠冕时,他就不再只是为爷爷们复仇,他已经站在了整个旧世界秩序的对立面。
“圣墟是坟墓,而真实界,现在是你的战场。”
守骸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李牧。那是一枚由神王骨打磨而成的古老罗盘,表面刻满了繁复错乱的星图。
“这是太古神王们留下的紧急撤离通道,可以绕开所有监控,直接返回真实界的边缘地带——大墟。”
在交付罗盘时,守骸人又补充了一句:“十天尊的力量,那所谓的‘伪神链’,与你的力量同源但殊途。吞噬他们,是你补全王座最快的捷径。但这同样危险,你是在吞食更精纯的‘毒’。”
李牧接过罗盘,骨质的罗盘入手冰凉,却仿佛有万钧之重。
守骸人转身,带领他们来到神陵最深处,一座破碎的远古祭坛前。他示意李牧将罗盘按入祭坛中央的凹槽。
嗡——
随着罗盘嵌入,一道由纯粹星光构成的传送门,在祭坛上缓缓开启,门后是深邃无垠的星辰之路。
“多谢前辈指引。”李牧对着守骸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守骸人只是摆了摆手,身影渐渐融入阴影。
“我只是一个守墓人。去吧,让那些窃据神位的伪神,听一听来自坟墓里的丧钟。”
踏入传送门前,李牧最后一次回望圣墟的天空。
那九颗死寂的星球,如同九位爷爷最后的凝视,冰冷,却又仿佛带着期许。他将这份目光,连同所有的悲伤与决意,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不再犹豫,转身,拉起了李岁的手。
李岁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但那份真实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温度。
祸斗低吼一声,跟了上来。被李牧收入一件特殊法器中温养的墟灵,也散发出一阵亲昵的波动。
他们一起踏入了星光之路。
圣墟的章节,至此终结。
疯王的归来,即将开始。
喜欢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