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与刀罡碰撞的刹那，地底百丈的岩层如琉璃般寸寸炸裂！
凌无双虎口迸血，七道“千嶂叠”气旋竟被那柄煞气骨斧硬生生劈散三道！他身形暴退三丈，阔刀插入岩壁才勉强稳住，嘴角已渗出血丝。
“金丹中期……这白骨将生前至少是金丹中期修为！”黑爷耳道幽蓝涟漪剧烈波动，声音透着骇然，“而且它体内煞气结晶已孕出灵智，这是要化‘地煞妖将’的征兆！”
白骨将空洞眼眶中的幽绿鬼火熊熊燃烧，那沙哑声音再度响彻识海：“万年……守灯人……擅闯者……献魂……”
守灯人？
王小仙瞳孔骤缩，掌心“因果贷”烙印骤然亮起，灰白道韵如蛛网般蔓延向白骨将胸腔。这一次，他不再追溯煞气源头，而是顺着“守灯人”三字蕴含的因果线反向推演——
画面碎片在识海炸开！
万年前仙魔大战，幽冥殿一位元婴长老携“幽冥引魂灯”逃至白骨荒原，重伤陨落前将古灯封印于地底祭坛，并令麾下亲卫队长以肉身化阵眼，世代守护。岁月侵蚀，亲卫队长的尸骸被煞气浸染，与荒原地脉融为一体，化作这具白骨将。而那盏引魂灯……
就在它胸腔煞气结晶的正下方三寸处！
“原来如此！”王小仙眼中精光爆射，“墨渊老儿根本没把灯送回炼器窟重炼，而是故意放出假消息，引小爷来这白骨将的老巢送死！那送灯人就是个幌子！”
话音未落，白骨将骨斧再起！
这一次斧刃未劈，而是凌空一震，万千骨屑如暴雨般激射而出！每一粒骨屑都裹挟着墨绿尸毒，遇岩即腐，遇气即燃，眨眼间便将三人所在的光罩腐蚀得千疮百孔！
“冰魄镜·凝霜千重！”苏清寒剑诀疾点，冰魄剑悬空疾旋，剑穗铃音化作实质冰霜屏障。可那骨屑尸毒竟能腐蚀寒冰，屏障仅支撑两息便“咔嚓”碎裂！
“退！”
王小仙一把拽住苏清寒衣领，身形如游鱼般向后暴退。同时左手屈指连弹，三枚“因果符箓”中的“加速”道纹轰然燃烧，三人一兽速度骤增三倍，险之又险地避开骨屑暴雨的核心区域。
“轰隆——”
原地岩层被腐蚀出一个深达十丈的巨坑，坑底滋滋冒着墨绿毒烟。黑爷嗅到一丝毒烟，当即双眼翻白，四爪踉跄——这尸毒竟连谛听血脉都扛不住！
“鸡哥！”王小仙低喝。
鸡哥羽翼猛振，金红涅盘火如瀑布般倾泻，将毒烟尽数焚化。可火焰触及白骨将身躯时，那万年尸骸表面竟浮现出一层幽光薄膜，将涅盘火死死隔绝在外！
“没用的……”白骨将沙哑声音带着嘲讽，“老夫肉身已与地脉煞气同化……除非你能一击震碎整座荒原的地脉节点……否则……”
它突然顿住。
因为王小仙非但没有继续退避，反而迎着它踏前三步。少年脸上那抹痞笑愈发灿烂，掌心“因果贷”烙印竟缓缓变化形态——从原本的债务印记，扭曲成一只若隐若现的“手掌”虚影。
“前辈说得对。”王小仙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小爷确实震不碎整座荒原地脉。但若是只窃取……您胸腔里那盏灯与地脉之间的‘煞气供养线’呢？”
白骨将眼眶鬼火骤然一滞。
下一刻，王小仙动了！
他根本没有攻击白骨将本体，而是双掌同时按向脚下岩层。道种表面赤金旋纹疯狂旋转，灰白道韵如万千细丝钻入地脉，顺着煞气流向反向追溯——不是追溯源头，而是追溯“供养路径”！
“因果牵引术·窃因夺线！”
这是尸冥老人传授的残篇中，最凶险也最诡谲的一式。不伤敌，不断路，只窃取敌人与外界能量连接的那一缕“因果线”。一旦窃取成功，敌人便会如断根之木，虽不至于立刻枯死，却会陷入短暂的“能量真空”！
“竖子敢尔！”白骨将终于慌了，骨斧不再劈砍，而是狠狠插向脚下岩层，想要震断王小仙的道韵细丝。
可已经晚了。
灰白细丝如活物般避开斧刃，精准缠绕上它胸腔深处那盏古灯与地脉之间的七十二道煞气供养线。王小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口鼻同时溢血——窃取金丹中期存在与地脉的连接，反噬之力几乎将他的道种震出裂痕！
“凌无双……就是现在！”他嘶声吼道。
凌无双早已蓄势待发。
暗红阔刀高举过头，七道气旋非但没有叠加，反而逐一分离，化作七柄虚幻刀影环绕刀身。每一道刀影都凝着“裂地刀罡”的极致锋芒，刀尖所指，岩层无声开裂！
“千嶂叠·七峰断岳！”
七刀合一，刀罡未落，白骨将脚下的岩层已轰然塌陷！它庞大身躯一个踉跄，插在岩层中的骨斧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苏清寒……冰魄镜……折射我的因果线！”王小仙七窍都在渗血，声音却依旧平稳。
苏清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冰魄剑上。剑身冰晶铃铛疯狂摇响，凝出一枚直径三尺的棱镜。镜面折射出王小仙掌心那七十二道灰白细丝，竟将细丝轨迹“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另一套，反向缠绕向白骨将的四肢关节！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白骨将正要挣扎起身，四肢关节却被因果细丝死死锁住，动作顿时慢了十倍不止！
“就是现在……取灯！”
王小仙暴喝声中，身形如鬼魅般欺近白骨将胸前。他根本不去碰那坚不可摧的万年尸骸，而是右手五指并拢如刀，掌心“因果窃取”烙印亮到极致，对着白骨将胸腔正中——那盏古灯与煞气结晶的连接处——狠狠一掏！
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道幽绿火光被他“掏”了出来！
那是一盏巴掌大小的青铜古灯，灯身刻满幽冥符文，灯芯燃着豆大的幽绿火焰。火焰跳动间，隐约可见万千冤魂在其中挣扎哀嚎，正是幽冥殿至宝“幽冥引魂灯”！
“不——！”白骨将发出凄厉咆哮，眼眶鬼火疯狂跳动。它想要挣脱因果细丝，可失去古灯与地脉的连接后，体内煞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力量暴跌三成！
王小仙得手即退，根本不给它反扑的机会。身形暴退间，左手已将那盏古灯塞进怀中，右手则对着白骨将遥遥一抓——
“因果债·万年守灯辛苦费！”
灰白道韵凝成一张虚幻欠条，狠狠拍在白骨将额头。欠条上文字流转：“今欠守灯人白骨将万年辛劳，折算因果债三千缕，分期百年偿还。立据人:王小仙。”
白骨将愣住了。
它万年守灯，今日被夺宝，反而……反而成了债主？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王小仙三人已借“加速符箓”余威，冲出百丈开外。黑爷四爪刨地，地脉潜行术催动到极致，鸡哥涅盘火全力掩息，眨眼间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地底岩道中。
直到三人的气息彻底远去，白骨将才缓缓低头，看着额头上那张缓缓消散的欠条虚影。
幽绿鬼火跳动了一下，沙哑声音在地底空洞中喃喃回荡:“分期百年……这小子……倒是比幽冥殿那些混账……讲些道理……”
它伸手拔出插在岩层中的骨斧，却不再追击，而是转身走向地脉深处。边走边嘀咕:“也罢……灯已失，守灯之责便了……老夫也该……睡个安稳觉了……”
白骨身躯逐渐沉入岩层，与荒原地脉再度融为一体。
只是它没注意到，那张欠条消散前，最后一缕灰白道韵悄然钻入它胸腔煞气结晶中，凝成一枚微不可察的“因果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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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三百丈，另一条隐秘岩道中。
王小仙刚掏出幽冥引魂灯，脸色就变了。
“不对！”他指尖摩挲灯身符文，眉头紧锁，“这灯上的幽冥道韵……只有七成是真的。剩下三成是近百年内新刻的仿纹！”
凌无双凑近细看，果然发现灯座底部有几处符文略显生涩，与整体万年古韵格格不入。
“墨渊老儿果然留了后手。”苏清寒冰魄剑轻点灯芯，剑尖瞬间蒙上一层幽绿冰霜，“这灯芯火焰里掺了‘蚀魂咒’的引子，一旦催动引魂灯真正威能，蚀魂咒便会反噬持灯者神魂。”
王小仙盯着那豆大灯火，突然咧嘴笑了。
笑得极其灿烂，极其……不怀好意。
“赤灵儿那边，应该已经闹出动静了吧？”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黑爷双耳贴地谛听片刻，点头:“半个时辰前，他们在‘鬼哭涧’遭遇幽冥殿第一波伏兵，正打得热火朝天。墨渊已调派三队蚀骨卫前去围剿。”
“那就好。”王小仙从怀中摸出青铜护符，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抹在符面“道玄”二字上。
护符幽蓝微光暴涨，竟投射出一幅新的动态地图——正是葬仙崖方圆三百里的实时布防图！
图中，代表墨渊势力的黑袍标记如乌云般盘踞崖顶，其中三股正迅速向东北方向的“鬼哭涧”移动。而代表林昊天的金冠标记，依旧稳坐崖壁机关前，身旁十三道护卫光影丝毫未动。
“墨渊被赤灵儿引走三队人马，林昊天按兵不动……”王小仙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那咱们就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转向凌无双二人，语速如连珠炮:“这盏引魂灯虽是半真半假，但七成真韵足够开启葬仙祭坛第一层。墨渊在灯里埋蚀魂咒，是想等小爷催动古灯时暗算，可若是……”
他眼中闪过狡黠光芒:“若是小爷不催动古灯，而是用‘因果窃取’之法，直接从灯中‘窃’出那七成真韵，绕过灯体本身去激活祭坛呢？”
凌无双和苏清寒齐齐倒吸凉气。
“这……这能成？”凌无双声音发干，“直接窃取法宝道韵，反噬之力恐怕……”
“所以才要借势。”王小仙打断他，指尖点向地图上葬仙崖底某处，“你们看这里——祭坛正上方三百丈，有一道天然形成的‘地煞阴脉交汇点’。若是咱们将引魂灯置于此处，借阴脉煞气遮掩窃取过程，反噬之力会被地脉分担七成。”
他顿了顿，笑容愈发痞气:“至于剩下的三成反噬……不是还有林昊天那十三位护卫兄弟在崖壁上站着么？小爷用‘因果转移’之法，分他们一点‘福缘’，想来他们不会介意。”
苏清寒听得眼皮直跳。
这哪是分福缘，分明是要借林昊天的护卫当“人肉缓冲垫”！可偏偏这计划……确实有几分可行。
“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小仙，“咱们还剩多少时辰？”
王小仙屈指一算，脸色凝重起来。
“从出发到现在，已过一个半时辰。抵达葬仙崖底还需一个时辰，布置窃取阵法需半个时辰，真正动手……”他抬头，眼中闪过决绝，“必须在午时之前完成。因为午时一到，林昊天嵌入崖壁的轮回印碎片便会引动‘葬仙大阵’第一波变化，届时整个葬仙崖都会成为绝地。”
三个半时辰。
要横渡剩余七百里白骨荒原，潜入葬仙崖底，布置窃取阵法，还要在墨渊与林昊天眼皮子底下完成“窃韵开坛”！
凌无双握紧阔刀，刀身“裂地”二字迸发红光:“那就别耽搁了。黑爷，地脉潜行还能再快些么？”
黑爷四爪猛踏地面，耳道幽蓝涟漪如沸水般翻涌:“老夫豁出去了！谛听血脉·燃血遁地！”
话音未落，它周身毛孔骤然渗出细密血珠。血珠融入地脉浊气，竟凝成一条血色通道，裹挟着三人一兽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西南方向！
速度暴增五倍，可黑爷的气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王小仙没有劝阻，只是默默从怀中摸出最后一枚“因果符箓”，将“加速”道纹拍在黑爷额头。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道种表面，赤金旋纹疯狂旋转，凝出三缕灰白道韵渡入黑爷体内。
“老大你……”黑爷愕然。
“闭嘴赶路。”王小仙脸色又白三分，却咧着嘴笑，“小爷的坐骑，哪有半路累趴的道理？这口‘因果贷’的气运，算是预付你未来十年的功劳分红。”
黑爷眼眶一红，不再言语，四爪刨地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地底岩道在身后飞速倒退。
三百里……五百里……七百里！
当日头升至头顶，距离午时仅剩最后半个时辰时，前方岩层骤然一空——
他们冲出了白骨荒原地界，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深渊对面，那座高耸入云的葬仙崖如狰狞巨兽般矗立，崖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上古封印符文，此刻正随着午时临近，逐渐亮起幽暗光芒。
而在崖底最深处，一点微弱的祭坛轮廓，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王小仙盯着那点轮廓，掌心引魂灯的幽绿火焰突然自主跳动了一下，与祭坛产生了某种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
怀中青铜护符却骤然发烫，“道玄”二字迸发刺目红光，投射出一行血色小字:
“警告:墨渊已识破调虎离山之计，三队蚀骨卫正全速回援，预计一刻钟后抵达崖底。林昊天手中轮回印碎片……开始自行旋转。”
几乎同时。
崖壁机关前，林昊天缓缓转身，那双金冠下的眼眸如冷电般射向崖底黑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王小仙……本少主等你多时了。”
他掌心那枚轮回印碎片，正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震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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