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仙话音未落的刹那，祭坛上，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祭坛中央，那柄刚刚被王小仙以因果嫁接之法吞噬了全部剑气、此刻锈迹斑斑的古剑剑柄上，一道细密的裂痕正迅速蔓延。
裂痕如蛛网般扩散，转眼遍布整柄古剑。剑身上，那些原本就模糊不清的符文，此刻正发出黯淡的、暗红色的光芒，仿佛在挣扎，在哀鸣。
“汪呜！退后！”
黑爷的咆哮声炸响！它不知何时已从王小仙脚边窜到众人身前，四只雪白的爪子死死扣住地面，浑身黑毛根根炸起，幽蓝眼珠死死盯着那柄正在碎裂的古剑。那双谛听之耳完全竖起，耳廓疯狂颤动，捕捉着常人无法听见的细微声响。
“剑体内部……有心跳声！不，是震动！有什么东西被封印在剑里，现在封印要破了！距离彻底碎裂还有……三息！退！至少退三十丈！”
几乎同时，鸡哥也扑腾着翅膀飞起，蔫头耷脑的羽毛此刻完全炸开，泛起一层淡淡的金红光晕。它那双小眼睛中，金红光芒大盛，死死盯着古剑裂痕深处：
“咯哒！不是实体！是灵体！是某种被强行封入剑中的‘存在’！因果线混乱扭曲，带着滔天怨气和……饥饿！它要出来了！快走！”
王小仙瞳孔骤缩。
他刚突破到金丹中期，修为尚未完全巩固，此刻感受到那古剑裂痕中传来的气息，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那是比之前三百阴魂大军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诡异的气息！
“退！”
他毫不犹豫，右手一挥，墨绿光罩瞬间笼罩众人，身形暴退！
苏清寒、顾长生、凌无双、赤灵儿反应同样不慢，几乎在王小仙开口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后撤。苏清寒冰魄剑横扫，在身后凝出一道弧形冰墙；顾长生巨盾顿地，土灵囚笼的符文在脚下蔓延；凌无双厚背砍刀横在身前，刀身暗红血光流转；赤灵儿血镜高举，镜面血光将众人笼罩。
“轰——！！！”
就在他们退出二十丈的刹那，古剑，彻底炸了。
不是剑气爆炸，也不是灵力冲击，而是一种诡异的、无声的崩解。整柄古剑化作无数暗红色的光点，如萤火般在祭坛上空飘散。光点飘散处，空气扭曲，空间震颤，仿佛连这片区域的“存在”本身都在被侵蚀、瓦解。
而在光点最密集的中心，一道模糊的、暗红色的虚影，正缓缓凝聚成型。
虚影高约两丈，勉强能看出人形，但四肢扭曲，头颅低垂，背后似乎有数条触手般的阴影在缓缓摆动。它没有五官，整个面部是一片蠕动的暗红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挣扎、哀嚎。
“吼……”
一声低沉、嘶哑、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从虚影的“头部”传出。咆哮声不大，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冰冷与恶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寒。
“这是……什么东西？”凌无双握紧刀柄，额角渗出冷汗。
“汪呜……是‘剑灵’。”黑爷声音凝重，幽蓝眼珠死死盯着那道虚影，“但不是正常的剑灵。是被人以邪法强行炼制，将无数生灵的怨魂、精血、乃至部分残魂，硬生生封入剑中，历经漫长岁月折磨、扭曲、融合而成的……怪物。”
“咯哒……它很饿。”鸡哥补充道，小眼睛中金红光芒忽明忽灭，“我能‘看’到，它的因果线几乎全部断裂，只留下一道粗大的、暗红色的‘饥饿’之线。它被封印了太久，需要吞噬生灵的精气、魂魄、乃至‘存在’本身，来填补空虚，维持形体不散。”
虚影缓缓“抬头”，那张由无数痛苦人脸组成的暗红雾面，“看”向了退到三十丈外的众人。
下一刻，它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仿佛瞬移般出现在众人身前十丈！背后那数条触手般的阴影骤然伸长，如毒蛇般刺向众人！触手过处，空气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连空间都泛起涟漪。
“冰魄，凝！”
苏清寒清叱一声，冰魄剑舞成一团银光！淡蓝剑域骤然扩张，寒气凝成实质，在众人身前化作一道厚达五尺的弧形冰墙！
“嗤嗤嗤——！”
触手刺在冰墙上，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变黑，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短短两息，五尺厚的冰墙就被腐蚀得只剩薄薄一层！
“土灵，镇！”
顾长生巨盾猛砸地面！盾面“镇山”符文化作数十道土黄锁链破土而出，缠向那些触手！但锁链刚一接触触手，就被暗红雾气侵蚀，迅速变黑、腐朽，寸寸断裂！
“这玩意儿……好邪门！”顾长生脸色一变。
“汪呜！触手核心在第三节关节！那里是怨魂凝聚的节点，用至阳之力可破！”黑爷的咆哮声及时响起，那双谛听之耳疯狂颤动，竟从触手内部无数怨魂的哀嚎声中，精准捕捉到了最薄弱的节点位置！
“咯哒！左侧第二条触手，第三节关节下方半寸，有三道旧伤痕！是之前被古剑剑气所伤，尚未愈合！”鸡哥也尖声啼鸣，凤凰因果全力催动，堪破虚妄，直指本质！
王小仙眼中寒光一闪。
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金纹骤亮！他左手抬起，掌心灵力疯狂涌入怀里的幽冥本源珠。珠子微微一烫，与那两块残碑碎片共鸣，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入掌心。
“因果嫁接，幽冥镇魂！”
他低喝一声，左掌那块新得的残碑碎片骤然亮起！碎片表面，那些天然道纹脱离飞出，在空中交织、重组，化作一枚巴掌大小、金绿相间的虚幻符印。
正是因果轮回印。
但这一次，符印的样子又有不同。印体表面，除了原本的因果道纹、骨灵转化的灰白纹路，又多了一些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细纹——那是从古剑剑气中吞噬、炼化的“怨煞”之力，被因果道种吸收、融合，化作了符印的一部分。
符印旋转，洒下道道金绿相间、其中又夹杂着灰白光丝和暗红血丝的光雨。
光雨精准落在那几条触手的第三节关节处。
“嗤——！”
触手如遭雷击，剧烈震颤！关节处的暗红雾气被光雨中的幽冥之力疯狂侵蚀、消融，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竟开始互相撕咬、吞噬。短短一息，几条触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收缩，最终“噗”地一声炸成漫天暗红光点。
虚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身形暴退十丈，暗红雾面上那些痛苦人脸齐齐转向王小仙，眼中（如果那能算眼睛的话）透出疯狂的怨恨与杀意。
“看来，它记住你了。”凌无双咧嘴一笑，握紧刀柄，“小仙，你这拉仇恨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稳。”
“过奖过奖。”王小仙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刚才那一下消耗不小，但他脸上笑容依旧灿烂，“主要是这玩意儿长得太丑，我看着不顺眼，想帮它‘整整容’。”
“别贫了。”苏清寒冰魄剑斜指，清冷的眸子盯着那道虚影，“它受伤了，但不会罢休。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祭坛后方，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我能感觉到，那里……还有东西。不止这一个。”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祭坛后方，那片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十几点暗红色的光芒。光芒如眼睛般缓缓睁开，紧接着，十几道与之前虚影类似、但体型稍小、气息稍弱的暗红身影，缓缓飘出。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像多足的爬虫，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雾气。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怨煞之气，以及那种令人心悸的“饥饿”感。
“汪呜……十三个。”黑爷耳朵动了动，声音凝重，“都是类似的‘剑灵’残次品。应该是古剑封印彻底破碎后，从剑体中逃逸出来的‘碎片’所化。单个实力不如刚才那个，但加起来……麻烦大了。”
“咯哒……它们在互相吞噬。”鸡哥小眼睛中金红光芒闪烁，盯着那些新出现的暗红身影，“它们在争夺‘主导权’。谁吞噬的同类多，谁就能变得更强大，甚至……有可能进化成刚才那个‘主体’的替代品。”
王小仙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那些新出现的暗红身影，虽然单个实力不强，大概相当于金丹初期，但数量太多。而且它们身上那种诡异的怨煞之气，对灵力、神魂、乃至法宝都有极强的侵蚀性。硬拼的话，就算能赢，也必然损失惨重。
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扫过四周。
三十丈外，林昊天带着那四个受伤的跟班，正冷冷地看着这边，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天机子、鬼鸮、慧能和尚三方势力，也各自在远处观望，显然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
“看来，咱们的‘老朋友’们，是打算看戏了。”王小仙咧嘴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这可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正道。”
他顿了顿，忽然提高声音：
“林师兄！天机子前辈！鬼鸮前辈！慧能大师！这祭坛底下，宝贝可不止一件！这些‘剑灵’虽然麻烦，但它们守护的东西，肯定更值钱！咱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再合作一把？”
他声音不大，但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传遍全场。
林昊天脸色一沉，没说话。
天机子抚须微笑，不置可否。
鬼鸮冷哼一声，手中骨杖顿地。
慧能和尚则笑眯眯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施主此言有理。这剑灵凶戾，单凭任何一方都难以应对。不若……再暂结同盟，共诛此獠？”
“可以。”天机子率先表态，“不过，战利品如何分配？”
“简单。”王小仙咧嘴一笑，“谁杀的归谁。至于祭坛底下的宝贝……等解决了这些剑灵，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善。”慧能和尚点头。
鬼鸮沉默片刻，也缓缓点头。
林昊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可以。”
四方势力，再次达成脆弱的同盟。
“汪呜……他们答应了，但都在暗中蓄力，准备抢人头。”黑爷低声预警，“那个天机子的罗盘在偷偷转动，在推算这些剑灵的弱点。鬼鸮的骨甲在吸收周围的怨煞之气，似乎在准备某种秘法。林昊天在偷偷服药疗伤，他的四个跟班在布某种剑阵。慧能和尚的念珠在发光，佛光中藏着杀机。”
“咯哒……他们在算计咱们。”鸡哥也补充道，“我能看到，他们每个人的因果线，都分出了一丝，悄悄连向咱们这边。是想等咱们和剑灵拼得两败俱伤时，突然发难，抢走战利品，甚至……对咱们下杀手。”
王小仙笑了，笑容灿烂。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顿了顿，看向前方那十几道正互相吞噬、气息越来越强的暗红身影，右臂因果幽冥臂金纹微微发亮。
“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算计谁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电，率先冲出！
身后，苏清寒的冰魄剑光，顾长生的巨盾轰鸣，凌无双的刀光，赤灵儿的血镜光芒，齐齐爆发！
更远处，林昊天的剑气，天机子的罗盘金光，鬼鸮的骨甲灰光，慧能和尚的佛光，也同时亮起！
四方势力，各怀鬼胎，却不得不暂时联手，如洪流般冲向那十几道暗红身影！
而祭坛深处，那片黑暗中，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满足的叹息。
仿佛某个沉睡了太久的存在，终于等到了……它想要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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