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光如指间流沙,在天元宗的忙碌与静谧中悄然划过。
桃林西侧的锻器台早已布置妥当,整块上古玄铁铸就的台面泛着冷硬的光泽,四周嵌着八颗聚灵珠,将桃林深处的灵脉气息源源不断地牵引过来,在台面上凝成淡淡的莹白光晕。
四大主材料整齐地摆放在台角:上古殒星神铁泛着暗金色的流光,表面隐有星辰纹路流转;星殒之尘盛在玉瓶中,似有细碎的星光在瓶内跳跃;凤凰精血封存在冰晶玉盏里,殷红如霞,隐隐透着灼热的气息;龙须之翼则平铺在锦缎上,银白的羽翼纹路细腻,泛着柔和的神辉。辅材如深海寒玉髓、上古灵焰花等也一一陈列,琳琅满目,皆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老方丈果然未穿僧袍,换上了一身素色布衣,须发梳理得整齐,早早便站在锻器台旁,双手合十,眼底满是肃穆与期待,时不时瞥向桃林深处的方向,生怕错过了灵汐现身的时刻。
李星耀立在锻器台另一侧,神王战体的淡紫神辉若隐若现,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紧紧锁在那些锻造材料上,难掩心中的激动——他深知,灵汐炼出的神戟,将是他未来守护这方天地的重要依仗。
李星云与苏月悦守在锻器台外围,前者握着诛神荡魔剑,剑心愈发澄澈,脑海中反复回想灵汐教给他的“以心为剑”之道;后者则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里面装满了精心准备的糕点与滋养魂灵的汤药,时不时探头望向桃林,眼底满是担忧与忐忑。
顾依然与瑶光刚检查完陨神涧传回的结界异动,正沿着桃林小径往锻器台赶来,远远便望见那片被灵脉气息笼罩的区域,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期待——三天来,她每日都按灵汐的吩咐,用暖金神力滋养神炎锻造炉与段仙锤,此刻那两件神兵想来早已蓄满灵气,只待主人催动。
就在此时,桃林中央的石桌旁,突然泛起一道暗红的微光。
念念正坐在石凳上,小手笨拙地给粉布娃娃缝补破损的眼睛,线头绕了好几圈都没能系牢,小脸上满是认真。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澄澈的眸子瞬间被浓郁的猩红取代,原本柔软的小身板挺得笔直,嘴角勾起一抹与这具躯体极不相称的桀骜笑意——灵汐,终究还是在炼神兵前,接管了这具暂时的“容器”。
“啧,这小身子还是这么别扭。”灵汐活动了一下念念的手腕,小巧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语气里满是嫌弃,却又带着几分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她低头瞥了眼怀里被缝补得歪歪扭扭的粉布娃娃,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眉头狠狠皱起。
这破娃娃,丑得碍眼也就罢了,还总让她想起念念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连带勾起她对“灵瑶善念”那股子蠢气的厌烦。
“啪”的一声脆响,灵汐抬手便将粉布娃娃从怀里扔了出去。
那只缝补不全的粉布娃娃在空中划过一道笨拙的弧线,重重摔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破损的眼睛耷拉着,显得愈发可怜。
念念的灵魂被灵汐压制在识海深处,只能委屈地瘪着嘴,眼眶瞬间红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她怕再惹灵汐姐姐生气,怕她又要把自己的娃娃扔得更远。
灵汐对此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草丛里的娃娃,转身便扑向石桌上的黑骷髅头布偶。
小巧的身子抱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骷髅头,动作却异常灵活,她将布偶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轻轻蹭了蹭冰凉的骷髅外壳,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满意与归属感,嘴角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还是你顺眼。”
骷髅眼窝的红光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她的亲昵,那是独属于她的气息,是她一亿年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寄托。
抱着骷髅头布偶蹭了两下,灵汐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声响。三天来她一直沉眠休养,魂灵耗损虽已恢复大半,却也架不住这具小身子的饥饿,更何况,炼神兵是耗费心神与魂灵的大事,不填饱肚子,她可没力气催动神炎锻造炉。
当下,灵汐便搂着骷髅头布偶,叉着腰站在石桌旁,仰着小脸,用念念那软糯的嗓音,喊出了极具穿透力的嚣张话语:“顾依然!老娘饿了!死哪去了?想要饿死老娘吗?”
声音不大,却裹着她独有的戾气与蛮横,像一道惊雷划破了桃林的静谧,远远传了出去。
正在赶来的顾依然脚步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这灵汐,无论附在谁身上,都改不了这嚣张又爱吃的性子。她加快脚步,朝着声音来源处喊道:“来了来了!灵汐,别喊了,我在这儿!”
锻器台旁的众人也都闻声望去,神色各异。
老方丈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灵汐施主,果然还是这般不拘小节,炼神兵前的第一件事,竟是喊饿。
李星耀嘴角抽了抽,原本肃穆的神色瞬间被打破,神王战体的淡紫神辉都黯淡了几分,他实在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神界第一锻器师,性子竟这般……接地气。
李星云则忍不住笑出了声,摇了摇头道:“灵汐前辈果然还是老样子。”说着,他便朝着桃林中央走去,想帮顾依然接应一下。
苏月悦连忙提着食盒跟上,眼底满是释然——灵汐前辈既然有心思喊饿,说明魂灵状态定然不错,炼神兵之事,想来也能顺利进行。
灵汐见顾依然远远走来,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搂着骷髅头布偶的手臂紧了紧,又扬着小嗓子喊道:“磨磨蹭蹭的!快点!老娘要吃你上次做的桃花酥,还有苏月悦那丫头炼的滋养魂灵的汤药,要温热的!少放糖,甜腻腻的老娘吃不下!”
“知道了知道了。”顾依然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用念念小巧的身子摆出这般嚣张的姿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都给你准备好了,桃花酥是刚出炉的,汤药也温着,保证合你胃口。”
灵汐傲娇地“哼”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嫌弃道:“别动手动脚的,把老娘的发型都弄乱了!快点带路,吃完了老娘还要炼神戟,耽误了时辰,小心老娘拆了你的天元宗!”
说着,她便搂着黑骷髅头布偶,迈着念念那小短腿,蹬蹬蹬地朝着锻器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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