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好像一下子静了。
木无悔感觉自己的心跳,
在那一瞬也停了半拍。
消耗?
她光脚踩在没过脚踝的雪里,
单衣湿透贴在身上,
打了这一场,除了脖子被掐的地方火辣辣疼,
胸口被撞得发闷,
身上。。。竟然真不觉得有多冷。
想到这,
她面色不变,
其实早就不是人类了。
从师父死的那天,
从云南回来,从这双绿眼睛,
彻底变不回去开始,她就知道了
只是没人这么直接捅破过。
算不算人?
她心里那股一直压着的火,
蹭地冒了上来。
是人是鬼有什么关系?
能报仇,
能把槐安铸那些杂碎一个个揪出来碾死,
是怪物又怎样?
这念头一闪而过,
她绿瞳里的光反而更沉,更狠。
几乎在红袍人话音落下的同时,
她动了!
不是回答,是动手!
悬在半空的银链子,
猛地一抖,
不再是直刺,
而是像条毒蛇,
贴着地面窜出,
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
不是打人,
是卷向红袍人,
因抬手施法而微微敞开的胸前红袍。
“嘶啦——!” 一声,
布撕裂的声音,
在风雪里格外刺耳。
红袍人胸口一大片布料,
被银链子硬生生扯开,
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那皮肤上,
竟然烙印着一个暗红色的,
巴掌大小的倒三角标记,
线条古朴诡异,
像某种古老的部落图腾,
又像火焰疤痕。
红袍人身体猛地一僵。
帽檐下的黑暗里,
爆出一股怒意!
他之前那点探究、玩味,全没了,
只剩下被冒犯的冰冷杀机。
“你找死!”
他左手黑雾凝聚的盾牌,
猛地格开再次扑上的金色蜈蚣,
右手五指一张,
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气,
不再只是防御,
而是凝成一条黑色锁链,
直接朝着堵在铺子门口,
魅鱼心口扎去!
看样子,
他要先杀了,这个碍事的看门鬼!
魅鱼却不畏惧,
她双手带着血煞,
就朝那黑链抓去,要硬撼!
木无悔心里一沉,
魅鱼刚从重伤恢复,这一击肯定挡不住!
她想回身去救,
可被红袍人左手的黑盾,
死死拦住,蜈蚣也被震开!
就在这时,
“掌柜的!快躲开。”
一个有点含糊,
还带着熟悉的喊声,
从头顶房檐上传来。
木无悔几乎是,
本能地躲在一旁
,眼角余光向上扫去。
只见铺子二楼的飞檐翘角上,
不知什么时候蹲着个人!
一身毛茸茸的,印着卡通小熊的连体睡衣,
脸上捂着个黑色口罩,
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是空灵!
他双手死死,抱着房檐角上,
那个用作镇宅的,
百十来斤重的石雕嘲风兽,
腰腹发力,闷哼一声,
竟然硬是把那石兽,
从基座上撬了下来,
朝着下方红袍人的天灵盖,狠狠砸了下去!
巨石带起寒风,
直直砸下!
红袍人抬起的右手,
猛地一顿,
几乎是凭着本能,
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退!
“轰——!” 一声。
石兽擦着他的肩膀,
狠狠砸进他脚边的雪地,
积雪混着冻土碎石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震了震。
红袍人闷哼一声,
踉跄退开几步才站稳。
他左边肩头的红袍,
被石头刮开一道口子,
露出底下同样苍白的皮肤,
隐隐有暗红色的痕迹渗出来,
他抬手捂住肩膀,
帽檐猛地抬起,
死死盯向房檐上空灵的方向。
可空灵捂得太严实了,
一身可笑的小熊睡衣,
脸上就露双眼睛。
更要命的是,
他身上那股子,
原本属于“槐安铸”的气息,
早在很久之前,
被木无悔的蜈蚣,
吞噬掉一半本源后就散得差不多了,
现在,
混在铺子本身的阴气里,
根本闻不出个所以然。
红袍人看了两秒,没认出来。
他喉咙里,
发出一声像是被气笑的嗤声。
“呵。。。”他放下捂着肩膀的手,
那点暗红色痕迹,
很快隐没在皮肤下。
他拍了拍肩头的雪沫和碎石,
动作慢条斯理,
但那股子杀意,比刚才更重了。
“只会躲在暗处,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偷袭手段。”
“只有小人才会所为。”
他说完,又转回头,
重新看向被木无悔,
“玉观音。。。”
他缓缓开口,
“你以为,那只是要你看管起来。
它的邪念,它本身存在的传承,就能消失殆尽?
还是觉得,金哲留给你的,不管是什么就必须死守着。”
木无悔心里咯噔一下,
没接话,
手指悄悄勾了勾,
银链子和蜈蚣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
警惕地对着红袍人。
红袍人似乎也不指望她回答,
他往前慢慢踱了一步,
踩在碎裂的石兽边缘,
声音压得更低,
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它看起来很普通对吗?”
“呵呵”他说到这,抬手遮住敞开的胸口,
耻笑一声,
扫过木无悔的脸,
像是在欣赏,
她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才又说道:
“可那里面封着的‘东西’,
金哲到死,都没敢告诉你是什么吧?
“也是阿,知道了,你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红袍人最后那句话,
扎进木无悔耳朵里。
知道了,你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木无悔心里那股火,
腾得一下,
顶到了天灵盖。
这个死男人,敢挑拨离间?
在挑拨她和师父!
“放你娘的屁!”
她绿瞳里露出怒意,
“少在这儿挑拨!那玉观音是什么玩意儿,我比你清楚!”
她往前踏了一步,
“那就是你们槐安铸后期,弄出来的邪门玩意儿!我师父亲口说的!”
她声音拔高,
“做成个一尺高,通体雪白,玉面观音!
低眉垂眼,看着慈悲,
底座是九条青铜小蛇,咬着她裙摆!
就他嘛的是个镇魂聚煞的邪器!
那九条是阴蛇,会锁魂!
那玉眼是引魂玉,专吸枉死鬼的精气!对不对?!”
她死死盯着红袍人,
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话,除了她看见的,还有师父金哲当初解说的。
当时师父的脸色,
她至今记得,
是种厌恶和深深疲惫的灰白色。
红袍人已经转过身,
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听到她这番话,脚步顿住。
他没回头,只是侧着身子,
帽檐下的黑暗似乎扫了她一眼。
然后,
木无悔听见他低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是,是,说得一点没错。”
他语调拖长
“是我们‘加工’过的,
镇魂聚煞,九阴锁魂。。。门儿清啊。”
他慢慢转过身,
正面朝着木无悔,
虽然看不清脸,
但木无悔能感觉到,
那黑暗后面的目光,
一直看着她的双眼。
“但是啊,小丫头,”
“金哲告诉你这玩意能当阵眼,是邪器。
那他有没有顺便告诉你,
那块用来雕观音的玉,
它本身就不是块干净石头?
那玉料里头,从一开始就捆着个‘东西’,
所以后来才能有那么大能耐?嗯?”
这时,
木无悔脑子“嗡”了一声。
玉本身就有问题?
里面本来就捆着东西?
她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
站在原地,风雪刮在脸上,一片冰凉。
师父。。。没说过这个。
师父只说这玉像邪门,
要小心看管,从未提过玉石本身的来历。
红袍人看着她愣住的样子,
似乎很满意。
他轻轻笑了一声,
带着一种掌握了秘密的优越感。
“你。。。”
木无悔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你不怕我知道了,把这东西藏得更深,
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红袍人闻言,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
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
随意地摆了摆,
转身,彻底融进越来越大的风雪里,
只有最后几句话,
清晰地飘过来,
钻进木无悔的耳朵:
“怕?我为什么要怕?”
“丫头,总有一天,你会自己亲手把它送到我面前。”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落下,
那抹刺眼的红色,
彻底消失在白茫茫的风雪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铺子门口,只剩下满地狼藉,
碎裂的石兽,和三个僵在原地的人。
木无悔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站在风雪里,
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她依旧没觉得冷,也没觉得疼,
脑子里,
反复回荡着红袍人最后那几句话。
玉里。。。本来就捆着东西?
师父为什么不说?
亲手送给他? 凭什么?
她慢慢抬起头,绿瞳穿过漫天风雪,
望向铺子二楼,
那个破碎的窗口,
那里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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