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无悔没说话,
目光重新落回老头脸上,
自愿。如果真是自愿,
这老头图什么?
替谁承担?
还是说,
这里面有更深的,
连他自己都可能被蒙蔽的算计?
她知道,现在猜什么都没用。
老头不醒,谁都没办法知道。
可人已经捞回来了,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
时针快指向八点。
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宋春华的约。
从老头这儿挖出的零星线索,
像几块碎镜子,
勉强照出点宋春华过去的影子,
但真正的深渊还在下面。
“人先看着,别让他断了气。”
这时候,
木无悔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用什么法子你们商量,
魅鱼应该知道那些阴物,
可以适合老头用的,
但小心点,别把里头那点残魂惊动了。”
她是对着魅鱼和金文泽说的。
空灵打架还行,
但摆弄这些精细的阴邪,玩意儿差点火候。
魅鱼点头,没吭声,算是接了话。
金文泽也跟着,点了下头。
木无悔不再耽搁,
转身上了楼。
她需要换身行头。
再下来时,
她换了身剪裁利落的冬季长裙,
料子厚实,颜色是偏深的烟灰蓝,
只在裙摆不起眼的地方,
用银线绣着几枝疏落的梅影,
不张扬,但懂行的人细看能品出点意思。
脸上薄薄打了层底,
遮住一夜未眠的疲惫,
棕色美瞳盖住了,
那双过于扎眼的绿眸。
长发没盘,松散地披在肩后。
发间那支惹眼的梅花簪子取了下来,
换了一对小巧的珍珠梅花耳钉,
随着她走动微微晃动,
添了几分温婉,也少了些攻击性。
空灵靠在楼梯口,
看着她这身打扮,
眼睛亮了一下,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哟,掌柜的,这又换路数了?干嘛去?”
他话里带着惯有的调侃,
但眼神里多了点探究。
“嗯,我去会会那条毒蛇。”
她说着拿起放在柜台上的小手包,
“看好家,我尽快回来。”
说完,她没再停留,
推开铺子那扇沉重的木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冷风,
夹着湿气扑面而来,
她却一律无视,
融入外面刚刚苏醒的街巷人流中。
空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脸上的嬉笑慢慢收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躺椅上那个只剩半口气的老头,
又瞄了眼金文泽和魅鱼,咂了咂嘴。
“得,又剩咱们看家了。”
木无悔从滴滴上,下来。
画展门口比上次冷清不少,没什么人。
只有一辆黑色的奥迪A8,
停在显眼的位置,车旁站着一个人。
是宋春华。
她今天没穿那些拖沓的长裙,
换了身深绿色的羊绒套装,
剪裁合身,衬得她身段依旧窈窕,
站在晨风里,有种利落的优雅。
她看见木无悔走过来,
目光在她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
尤其在耳垂,
那对珍珠梅花耳钉上,
停了一瞬,
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又像是失望。
但立刻,她脸上就堆起那种热情笑容,迎了上来。
“阿惠!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呢。”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
伸手很自然地挽住木无悔的胳膊,
动作亲昵得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木无悔则是脸上挂起腼腆的笑,
任由她挽着,声音放轻:
“宋老师约我,我哪敢迟到。”
她目光也顺势,
在宋春华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冷笑。
这身打扮,看着随意,
料子和做工都不是普通货,
颜色也挑得刁,既显气质又不扎眼。
老妖精装嫩,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俩人唠嗑了一两句,
宋春华拉着她往车那边走,
像是随口一提:
“今天这身真雅致,耳钉也秀气。
不过。我记得前俩次见你,
头发上簪了支梅花簪子,
今天怎么没戴?”
来了。
木无悔心里早有准备,
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抬手摸了摸耳垂:
“您说那支老簪子啊。
头久了,银质有点发暗,花瓣也有点松。
我怕戴出来不小心弄坏了,
前两天送去相熟的老银楼,让人给看看,重新保养一下。”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理由也合情合理。
宋春华脚步,顿了一下,
脸上笑容没变,
但挽着木无悔胳膊的手指,
微微收紧了一瞬,又立刻松开。
“哦。是该好好保养。
老物件,有灵性的,得仔细着。”
她语气依旧温和,
但木无悔捕捉到,
她眼角细微的抽动。
这老婆子,对那簪子果然在意得紧。
两人走到车边,
宋春华拉开副驾驶的门,
示意木无悔上车。
她自己绕到驾驶座那边。
车子启动,平稳地滑入车道。
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和某种冷冽植物的气味。
“上次也没好好聊天。
阿惠你家里。是搞收藏的?上次说那簪子是祖上传下来的?”
宋春华一边开车,
一边状似闲聊地开口,
目光看着前方,语气随意,
“那簪子的梅花形态也古雅,
有点前朝宫廷造办处的韵味。”
这老妖婆眼睛真毒,
一口就咬定是“前朝宫廷造办处的韵味”,
对年代和来源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她不能否认得太死,
也不能承认得太具体。
“宋老师真是好眼力。”
木无悔笑了笑,
语气带着点钦佩和一丝不确定,
“家里老人是这么传的,
说是明代那会儿的东西。
具体是不是宫里的,谁也说不准了,
年头太久,很多事都模糊了。”
“明代。”
宋春华低声重复,
但语气依旧平稳带笑,
“那可是好时候。风雨飘摇,却也。出了不少痴人。”
她话里有话,木无悔听出来了。
她顺着话头,故意带出点感慨:
“是啊,流传下来的故事,
也多是些在那封建的框框里,
还向往着点自由和真心的痴话。”
“哦?这簪子还有故事?”宋春华侧过头,
看了木无悔一眼,眼神在晨光中显得有点深,
“能传下来的老物件,
多半是有些故事的。
阿惠不妨说来听听?”
木无悔心里冷笑,
面上却露出一丝怅然:
“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
就是那会而一个奶奶,
这簪子,据说是那人亲手打了送她的定情信物。
后来,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而那女儿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好像是为了自己的心意,
没听从家里的安排,逃跑跟着自己选的人走了。
后来。好像过得也不太平顺,但总归是自己选的路。”
她顿了顿,语气更轻,像在叹息:
“传下来的话里,
总说这簪子沾了那奶奶的血泪,
但也沾了她那点。宁折不弯的劲儿。
所以家里老人说,这簪子看着是女儿家的饰物,
里头藏的,是自个儿做主的胆气,和。不后悔的心。”
她说的是真话,是金文泽和梅玉音故事的另一个侧面。
说给这个虚伪恶毒的女人听,
木无悔心里没什么负担,
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
她就是想看看,
宋春华对这“自主选择”和“不后悔”会有什么反应。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宋春华没立刻接话。她目视前方,
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嘴角那点完美的弧度,
似乎有些僵硬。过了好几秒钟,
她才轻轻“呵”了一声,
“自己选的路。不后悔的心。”
她喃喃重复,目光有些飘忽,
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说得真好听。可这世上的路,
选错了,就是万丈深渊。
那点‘胆气’和‘不后悔’,
在现实面前,有时候。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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