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晨雾总是带着三分灵秀,七十二峰如浮在云海中的青螺,唯有宗主所在的通天峰直刺苍穹。林渊跟在林战身后,踩着被晨露打湿的青石板上行,父亲的背影比记忆中消瘦几分,却依旧挺拔如战龙刀,那是在魔狱淬炼出的铮铮风骨。
“青云子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为护风灵脉,独战三名魔影殿长老,剑脊都崩出了裂纹仍未退后半步。”林战的声音被山风卷着散开,带着对故人的敬意,“他将抗魔令牌随葬剑冢,既是守护,也是考验——青云宗的诛魔剑阵,从不让心不诚者轻易过关。”
通天峰后山的秘境入口隐在一株千年古松后,石壁上刻着“青云埋剑”四个古篆,笔锋如剑,隐隐有剑气流转。青云宗宗主玄虚子已在此等候,手中托着半块青铜令牌:“此乃秘境钥匙,唯有持九渊血脉者方能开启。林兄,林小友,剑冢内剑气通灵,若遇凶险,捏碎此符即可返程。”
林渊接过令牌,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铜面,石壁便发出沉闷的轰鸣,古松旁的虚空如水波般荡漾,露出一道丈许宽的石门。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幽暗,而是一片被星辰笼罩的虚空,无数柄古剑悬浮其中,剑刃反射的寒光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正是青云宗镇派之宝——诛魔剑阵。
“小心,这些剑不仅有杀伐之威,更能引动人心底的怯懦。”林战率先踏入秘境,战龙刀在鞘中轻鸣,刀身的龙纹似乎感应到剑阵的气息,泛起淡淡的金光。林渊紧随其后,刚迈过门槛,最外围的三柄铁剑便突然震颤,剑刃嗡鸣着劈出三道凌厉的剑气,直取他周身要害。
这剑气不同于寻常修士所发,带着上古诛魔的决绝之意,刚风刮得脸颊生疼。林渊足尖一点,借风灵珠之力瞬移出三尺,同时运转《九渊诀》,丹田内的元婴吐出一缕风系灵气,顺着经脉注入指尖。他没有硬接,而是屈指一弹,风灵之力化作无形的漩涡,精准地撞在三柄铁剑的剑脊衔接处——那是剑阵运转的薄弱点。
“叮铃”一声脆响,三柄铁剑被漩涡引动,剑势偏移,擦着林渊的肩头劈在地面,激起一片碎石。林战已在前方十丈处立定,战龙刀仍未出鞘,周身却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袭来的剑气触碰到气墙便化作星点消散。
“剑阵随人心而动,你越怕它,它便越凶。”林战回头瞥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期许,“你的风灵珠能感知空间波动,而诛魔剑阵的阵纹,本就与空间之力同源。试着去‘听’,而不是‘挡’。”
林渊心中一动,闭上眼睛,将灵力沉入风灵珠。刹那间,秘境中的空间波动如潮水般涌入识海,那些悬浮的古剑不再是冰冷的兵器,而是阵纹上的节点——数千柄剑按“天枢”“天璇”等七星方位排列,每七柄剑组成一个小阵,无数小阵又交织成覆盖整个秘境的大阵,而所有阵纹的核心,都指向虚空中央那柄插在石台上的白玉剑。
“找到了。”林渊睁开眼,流霜剑瞬间出鞘,剑身上的空间切割属性与风灵珠共鸣,化作一道青白色的剑光。他没有去破眼前的小阵,而是直扑左侧的一柄青铜剑——那是附近七个小阵的衔接点。剑光如流星赶月,精准地斩在青铜剑的剑格处,同时注入一丝混沌火灵力。
混沌火的净化之力顺着剑格蔓延,瞬间扰乱了阵纹的灵力流转。周围的四十二柄剑同时发出悲鸣,剑气攻势滞涩了半息。就是这半息的空隙,林战已踏风而至,战龙刀终于出鞘,金色刀气如狂龙出海,劈开了前方密集的剑气网,在漫天剑影中开辟出一条通路。
父子二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林渊以风灵珠感知阵纹变化,精准找到薄弱点;林战则以雄浑灵力硬撼剑势,为他创造破阵时机。前行不过五十丈,悬浮的古剑越来越多,从最初的铁剑、青铜剑,逐渐变成饰有宝石的精铁剑,剑上的灵气也愈发浓郁,甚至有几柄剑生出了微弱的灵智,能预判两人的移动轨迹。
“这些是青云宗历代宗主的佩剑,已具灵识。”林战的战龙刀与一柄嵌着红宝石的长剑相撞,火星四溅,“它们认主,只服有大毅力、大勇气之人。”话音刚落,那柄红宝石长剑突然暴涨三尺,剑身上浮现出“青云”二字,竟是青云子的佩剑!
青云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林战心口,剑刃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涟漪。林战不闪不避,左手并指如剑,点向青云剑的剑刃——他竟要用肉身硬接这柄通灵古剑!林渊惊呼出声,却见父亲指尖泛起金光,那是九渊守护者的血脉之力,与青云剑上的诛魔气息产生了共鸣。
“青云老友,我带九渊传人来取抗魔令牌,助玄洲渡过劫难。”林战的声音沉稳有力,指尖刚触碰到剑刃,青云剑便猛地震颤起来,剑身上的红光逐渐褪去,露出温润的玉色。它在空中盘旋三圈,竟主动让开了通路,剑刃轻鸣,似在向故人致意。
这一幕让林渊心头震撼,父亲的威望与风骨,竟能让通灵古剑折服。他定了定神,目光投向更深处——那里的剑冢中央,一座青石墓碑静静矗立,碑前的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正是抗魔令牌的藏身处。但通往墓碑的路上,悬浮着数百柄仙剑,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墙,剑刃朝外,剑气交织成金色的光幕,正是诛魔剑阵的核心。
“这是最后一关,需以浩然正气引动剑中灵性,否则只会被剑阵绞杀。”林战深吸一口气,将战龙刀插在地上,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如潮水般涌出,“渊儿,借你五灵之力一用。”林渊立刻会意,将冰、火、水、风、空间五系灵力汇入父亲体内。
林战的身体瞬间被五彩灵光包裹,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青云宗历代先师,请看今日玄洲风骨!”话音落下,他一脚踹向战龙刀的刀柄,战龙刀冲天而起,刀身的龙纹活过来般咆哮,金色刀气化作一条金龙,盘旋着冲向剑墙。
金龙所过之处,那些仙剑纷纷震颤,剑身上的戾气被刀气中的浩然正气化解。林渊趁机运转风灵珠,将五系灵力化作一道五彩漩涡,托着战龙刀飞向剑墙中央的空隙。青云剑突然从后方飞来,与战龙刀并肩而行,剑刃与刀身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如一曲战歌。
在两柄神兵的引领下,那些仙剑竟缓缓调转方向,剑刃朝内,让出了一条通往墓碑的小路。林渊与林战并肩前行,踏上这条由仙剑铺成的通路,脚下的剑气温柔如流水,不再有半分杀意。青石墓碑上刻着“青云子之墓”五个大字,碑后刻着一行小字:“抗魔卫道,死而无憾。”
林渊走到石台前,轻轻打开木盒。盒内铺着红色绒布,一枚巴掌大的青铜令牌静静躺在其中,令牌上刻着“抗魔卫道”四个篆字,边缘饰有云纹,与苏明从浩然书院找到的令牌样式一模一样。他伸手拿起令牌,指尖刚触碰到铜面,令牌便发出金色光芒,与他怀中的渊水玉佩产生了共鸣。
与此同时,整个剑冢的古剑都发出了轰鸣,它们在空中盘旋起舞,形成一道金色的剑虹,围绕着父子二人旋转。青云剑飞到林渊面前,剑刃轻触他手中的抗魔令牌,似在完成传承。林战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他知道,九渊一脉与青云宗的抗魔使命,在此刻完成了交接。
当两人带着抗魔令牌走出秘境时,晨雾已散,朝阳洒在通天峰上。玄虚子见他们安然归来,令牌上的金光熠熠生辉,不禁喜极而泣:“青云先祖保佑,抗魔令牌终于重现天日!林兄,林小友,此乃玄洲之幸!”
林渊握紧手中的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然正气与抗魔意志,心中愈发坚定。三枚抗魔令牌已集齐两枚,归墟秘境的大门即将开启,而玄洲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这些抗魔者的手中。他望向父亲,林战也正看着他,父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无需言语,便已读懂彼此心中的决心——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要为玄洲撑起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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