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午后，难得透进些暖光。林越靠在石壁上，手里摩挲着苏清鸢昨日留下的那片阴物探测纸 —— 纸上还留着淡淡的青色印记，是染血琴弦碎片划过的痕迹，像一道浅浅的光，照得这满是霉味的牢房也亮堂了几分。
“林公子，你的饭。”
牢门被推开，狱卒王二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粗戾，递进来的木碗里，除了糙米饭，还多了块油饼，冒着热气。林越接过碗，道了声谢，王二挠了挠头，没像往常那样转身就走，反而倚着牢门多站了会儿：“听说打更人衙门又来人问你情况了？赵大人还特意吩咐，让我们多照看着点。”
林越咬了口油饼，酥脆的外皮带着淡淡的芝麻香，是他魂穿来这死牢后，吃到的第一口像样的东西。“只是问些案子后续的细节。” 他含糊着回答，心里却清楚，赵峥这是在为他后续协助查案铺路，也是在变相保护他 —— 毕竟张敬之背后是李嵩，谁也说不准李嵩会不会暗中使绊子。
王二又絮叨了几句，说外面都在传 “死囚林越破了百花楼鬼影案”，连京兆府的差役都在夸他 “有本事”，才恋恋不舍地走了。牢门关上的瞬间，林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忽然想起前世在法医中心，加班时同事递来的热盒饭，也是这样带着暖意，却又隔着阴阳两隔的距离。
但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
他放下木碗，从怀里摸出那片染血琴弦的碎片 —— 苏清鸢昨日带走了大部分碎片，留了一小截给他，说是 “让你熟悉阴物能量，后续查案或许用得上”。指尖刚碰到碎片，熟悉的麻意就漫了上来，这次却没有混乱的画面，只有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指尖游走，像是在和他的感知慢慢磨合。
“镇国十二宝…… 妖族叛徒……” 林越低声念着苏清鸢昨日说的话，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片上的纹路，“父亲的冤案，会不会也和十二宝有关？李嵩收集碎片，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世的法医思维让他习惯了梳理线索：林文彦是御史，专查官员不法之事；李嵩是礼部尚书，暗中收集十二宝碎片；张敬之是李嵩门生，用碎片制毒杀人；染血琴弦碎片来自鬼市 “老鬼”，背后还有 “大人物” 操控 —— 这几条线像散乱的珠子，而 “十二宝” 就是串起它们的线，只是现在还缺关键的那一颗，让珠子连成完整的链。
他把碎片小心地藏回怀里，又摸出父亲留下的那枚铜制御史印。印面 “林氏文彦” 四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边缘的磨损痕迹里，似乎还藏着父亲伏案查案的身影。“爹，” 林越轻声说，“我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减刑三年，还帮着破了案，接下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窗外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风也没那么冷了，偶尔能听到牢外传来的鸟鸣声。林越站起身，走到牢门边，透过铁栏杆望向远处的天空 —— 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天空，不再是之前的灰暗，而是透着淡淡的蓝，像藏着希望的光。
他忽然想起苏清鸢临走时说的话：“义庄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尸体‘睁眼’，打更人衙门可能会派人去查，你若是能去，或许能找到更多阴物线索。”
义庄…… 尸变……
林越的眼睛亮了亮。百花楼案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案子，说不定能让他接触到更多十二宝的碎片，也能离李嵩的阴谋更近一步。他现在有了减刑的保障，有了赵峥的支持，还有了感知阴物的能力，不再是那个只能缩在稻草堆里等死的死囚了。
“洗冤之路，才刚起步啊。” 林越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干劲。他回到稻草堆旁，把苏清鸢留下的阴物探测纸铺在地上，用指尖蘸着水，在纸上画着案情的脉络 —— 染血琴弦、张敬之、李嵩、鬼市老鬼、十二宝…… 每画一个节点，心里的思路就更清晰一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透过通气口照进牢房，落在探测纸的青色印记上，像是给那道浅浅的光镀上了一层金边。林越收拾好纸和碎片，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不是疲惫，而是在积蓄力量 ——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李嵩不会善罢甘休，父亲的冤案也藏着更多复杂的线索，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死牢的阴霾，终于散了一角。而他的洗冤之路，才刚刚迈出最坚实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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