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捏着最后几块下品灵石，感受着里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心里那点因为丰收带来的踏实感彻底没了。
“爹，没亮晶晶了。”宝儿蹲在旁边，看着那几块灰扑扑的石头，小脸垮着。她虽然对灵气需求不大，但本能地知道这东西对爹爹有用。
“嗯，用完了。”林闲把废灵石丢到角落，那里已经堆了一小堆。
他看着宝儿，小团子这几年抽条了些，但还是个小豆丁模样，眼神清澈，但偶尔流转过的一丝灵光让他都暗自心惊。这小祖宗，光靠吸收这小世界自动散逸的灵气，都快摸到元婴门槛了，这要是放出去……
他不敢细想。这小世界安全是安全，但资源太贫瘠了，灵气也稀薄。他能感觉到，宝儿身上那种天生的、需要广阔天地和激烈碰撞才能完全释放的潜力，在这里被压抑着。就像把一头幼龙养在鱼缸里。
再待下去，不是办法。他自己也到了瓶颈，炼丹、布阵都需要新材料练手，光靠那几亩地出产的东西，不行了。
“宝儿，”林闲开口，声音有点干，“想不想出去？外面有好吃的，糖葫芦，大烧鸡。”
宝儿眼睛瞬间亮了，但马上又警惕起来：“有坏人！”
“这次爹准备得更充分了。”林闲拍拍胸口，那里装着稳定空间和传送符，“而且，宝儿现在这么厉害，可以保护爹了，对不对？”
“对！宝儿保护爹！”小团子立刻挺起小胸脯，那点警惕被“厉害”和“保护爹”的成就感冲散了。
忽悠成功。林闲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出去，意味着重新踏入危险。
说干就干。林闲开始翻箱倒柜，把这几年的存货都搬了出来。兽皮、灵谷杆、一些坚韧的藤蔓，还有之前猎杀的几只低阶妖兽身上最不起眼的材料。
“爹，你做新衣服吗？”宝儿好奇地看着林闲把那些灰扑扑、质感粗糙的材料摊开。
“嗯，做点不起眼的。”林闲手下不停，脑子里飞速运转。不能太破，引人同情也是关注。不能太好，怀璧其罪。要普通，要融入人群，像两滴水汇入大河。
他先用处理过的、颜色暗沉的兽皮给自己和宝儿各做了一套款式最常见的粗布衣衫，针脚歪歪扭扭，但足够结实。接着，他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功能性小物件上。
用某种妖兽的膀胱薄膜和韧性极强的细藤，做了几个水囊，看起来土里土气，但容量不小，密封性好。
用灵谷杆和少量金属碎屑，混合着泥土，压制成几块巴掌大的、刻着模糊花纹的“护身符”，看起来是地摊货，实际上内部被他用微缩阵纹技术嵌入了微弱的预警和敛息效果，触发式，几乎不耗能。
最后，他拿出之前炼制失败的几颗颜色浑浊的“废丹”，小心地用蜡封好，塞进特制的小皮囊里。“遇到麻烦，丢出去，能冒浓烟，挡一下视线。”他叮嘱宝儿。
宝儿捏着那颗丑丑的“烟丹”，用力点头，当成宝贝收进自己的小口袋。
准备好行头，林闲开始进行离开前最重要的一步——清除痕迹。
他走遍这个小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曾经开辟的灵田，被他用术法翻动，抹去人工种植的痕迹，撒上野草种子。居住的山洞，他仔细清扫了每一寸地面，用尘土覆盖了火堆的余烬，甚至把洞壁他试验阵法时刻画的线条都用石头磨花。
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最后，他走到山洞最深处，一块看起来和周围岩壁毫无区别的石头前。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混合着一丝宝贵的虚像值，小心翼翼地在石头内部一个极其细微的天然孔洞中，刻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层叠加的微型坐标阵纹。
阵纹完成瞬间，微光一闪即逝，石头看起来毫无变化。
这是最后的退路。只有他和宝儿的血脉气息加上特定的精神力波动才能感应并激活这个单向传送点。代价巨大，但值得。
做完这一切，林闲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主要是心累。
他拉着宝儿，站在山谷入口处。身后是他们生活了数年（或许更久）的地方，此刻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蛮荒和寂静，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爹，兔兔怎么办？”宝儿抱着短耳兔，有点不舍。短耳兔似乎也感觉到要离开，不安地扭动着。
“它属于这里。”林闲摸了摸兔子的脑袋，“带它出去，太危险了。”
宝儿瘪瘪嘴，但还是把短耳兔轻轻放在地上。短耳兔蹭了蹭她的脚踝，飞快地窜进了草丛，消失不见。
林闲深吸一口气，从稳定空间里取出那枚月牙玉坠。是时候用它离开了。他注入一丝灵力，玉坠发出柔和的光晕，在前方形成一个旋转的、不太稳定的光门。
光门对面，是熟悉又陌生的外界气息，混杂着更多的灵气，以及……潜在的危险。
林闲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庇护所。在这里，他搞出了传送符，弄出了稳定空间，种了田，养大了（物理）徒弟。从当初被追得像狗一样逃进来，到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毫不起眼的行头，感受了一下怀里那些保命家伙的分量，又看了看身边眼神清澈却蕴含恐怖力量的小徒弟。
确实不再是当初那两个只能仓皇逃窜的弱者了。
但他心里清楚，外面的世界，敌人可能也变得更强了。幽冥殿，还有那些可能盯上宝儿天赋的势力……
光门旋转着，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在催促。
林闲握紧了宝儿的小手，她的手温热而有力。
他目光投向光门之外，那片未知的、危机四伏的天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宝儿，我们该回去了。”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宣告。
“有些账，该算一算了。”
新的征程，就在眼前。而光门之外等待他们的，是机遇，还是更深的陷阱？
他一步踏入了光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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