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山涧的溪水,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悄无声息地流淌。老宅成了他们临时的避风港,也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外界关于骊山“地质灾害”的喧嚣,被重重山峦和刻意的信息屏蔽阻隔在外,只剩下模糊而遥远的回响。
孙阳、刘胖子和振宇,开始了他们从未想象过的、近乎原始的隐居生活。
孙阳成了实际上的主心骨。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检查老宅周围的情况,确保没有可疑的踪迹。然后清理院落,从井里打水,处理那些从地窖里翻找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存粮。他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祖父留下的那间堆满书籍和杂物的书房里翻找。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寻找线索,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试图从祖父的遗物中,汲取某种力量和指引,来应对眼前这团乱麻般的局面。他仔细翻阅那些发黄的手稿、拓片,试图从中找到任何可能与骊山陵墓、与徐福、甚至与守陵氏相关的蛛丝马迹。书房里弥漫着旧纸和墨锭的特殊气味,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刘胖子则发挥了他惊人的适应能力和生存智慧。他用简陋的工具修补了漏雨的屋顶,加固了摇摇欲坠的院门。他甚至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些野菜和菌类,丰富了他们单调的食谱。这个往日里在古董行和酒桌上谈笑风生的胖子,此刻挽着袖子,满手泥污,却毫无怨言。他的幽默感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内敛,偶尔在吃饭时讲个蹩脚的笑话,试图驱散屋内过于沉重的气氛。但孙阳能看到,每当夜深人静,刘胖子独自坐在门槛上望着星空发呆时,眼中会闪过一丝后怕和茫然。这次经历,显然在他心里刻下了太深的烙印。
振宇是恢复最慢的一个。他的伤势很重,失血过多,加上内腑可能受了震荡,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卧床休息。但他以惊人的毅力配合着治疗,沉默地喝下每一碗苦涩的草药,忍受着换药时的剧痛。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旁边依旧昏迷的小雨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人心碎——有深切的担忧,有无法替代的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因为妹妹身体状况奇异好转而产生的隐秘希望。他很少说话,但每次孙阳或刘胖子靠近,他都会微微点头,用眼神表达谢意。这个铁打的汉子,将所有的脆弱和焦虑都死死压在了心底。
小雨的情况最为特殊。她一直昏迷,但生命体征却一天天稳定下来,甚至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在好转。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某种深度的休眠。孙阳和刘胖子轮流照顾她,喂些米汤和清水。令人不安的是,偶尔在深夜,她会发出一些极其模糊的呓语,音节破碎,听不真切,但语调却带着一种古老的、悠远的韵味,仿佛在无意识中重复着某个久远年代的歌谣或咒文。每当这时,守在一旁的振宇就会紧紧握住妹妹的手,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懂。
这种隐居的生活,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和未愈的创伤。他们避免谈论陵墓中的细节,那仿佛是一个共同的禁区,一旦触碰,就会引发连锁的噩梦和无法抑制的恐惧。但他们都知道,这种鸵鸟般的逃避只是暂时的。外界不会永远遗忘他们,他们身上的谜团也不会自动解开。
孙阳在清理书房时,在一个锁着的旧木箱底层,发现了一本祖父留下的、没有署名的牛皮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并非考古笔记,而是一些零散的、类似日记或随笔的记载,笔迹潦草,充满了困惑和某种不祥的预感。其中一页,提到了“东海”、“仙山幻影”和“不死药的代价”,旁边还画了一个简单的、与七星青铜盒上图案有几分相似的星图标记。
另一个雨夜,刘胖子在修理灶台时,无意间撬开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发现后面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铁盒。里面不是金银,而是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古玉碎片,以及一张绘制在羊皮上的、极其简陋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注了几个点,其中一个点的旁边,写着两个小字:“蓬莱?”
这些发现,没有带来答案,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疑问。祖父到底还知道多少?他十年前的神秘失踪,与这些线索有关吗?
隐居的生活,并非真正的归隐。它更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蛰伏,是受伤野兽舔舐伤口的喘息之机。他们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恢复体力,整理思绪,也被动地等待着,下一个转折点的到来。
而远方的海面上,风暴正在汇聚。韩亮独自踏上的东海之路,注定不会平静。骊山事件的余波,终将穿过千山万水,再次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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