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书房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孙阳、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胖子)围坐在那张布满划痕的旧木桌旁,桌上摊开着孙阳的笔记、几张手绘的草图和一些从祖父遗物中翻找出来的、边缘已经卷曲发黄的拓片。油灯的光晕在三人脸上跳跃,映出他们紧锁的眉头和凝重的眼神。
决定已经做出:主动释放信号,吸引潜在的盟友,同时试探失忆的刘胖子(另一个)的反应。但这信号的内容,必须极其谨慎。它既要足够独特,能引起特定人群(如韩亮或失忆的刘胖子)的注意,又要足够隐晦,不至于立刻引来致命的敌人。
孙阳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资料上。他需要从浩如烟海的线索中,筛选出最关键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必须是与骊山陵墓核心秘密紧密相关,且可能深深烙印在刘胖子(失忆的那个)潜意识深处的东西。
他首先排除了那些过于公开或常见的符号。然后,他开始梳理那些在陵墓中反复出现、且带有强烈超自然或仪式感的元素。
第一块碎片:残缺的星图。
孙阳的笔尖落在笔记的某一页,那里临摹着从七星青铜盒内壁上拓印下来的、极其复杂的星象图案。这星图不仅是开启陵墓的钥匙,更与徐福追求长生的“仙宫”投影息息相关。在陵墓深处,他们多次看到类似的星图闪烁。刘胖子(失忆的那个)作为队伍中负责破解机关和辨认方位的关键人物,对这些星图必然有极深的印象。孙阳用红笔圈出了星图中几个最不寻常、似乎偏离了已知星宿排列的节点。这些异常点,或许就是关键。
第二块碎片:扭曲的古老字符。
孙阳翻到另一页,上面是他根据徐福竹简和墓室壁画上临摹下来的几个字符。这些字符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笔画扭曲,充满了诡异的力量感,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或标识。其中一个字符,形似一只抽象的眼睛,周围环绕着火焰般的纹路,曾出现在主墓室悬浮棺椁的基座上。刘胖子(失忆的那个)在试图破解棺椁机关时,曾长时间凝视过这个字符。孙阳将这个字符单独画出,并在旁边标注了它的出处和可能的关联。
第三块碎片:特殊的频率振动。
这并非视觉符号,而是一种感觉。孙阳回忆起在陵墓中,每当接近关键区域或触发重要机关时,空气中总会弥漫着一种低沉的、几乎无法用耳朵捕捉,却能直抵骨髓的嗡鸣声。这种声音似乎能与地脉产生共鸣,甚至影响人的神智。韩亮的罗盘在接近这些区域时也会疯狂转动。孙阳尝试用音阶和频率来描述这种振动,虽然极其困难,但他记录下几个大概的区间和变化规律。这种独特的“地脉之音”,或许也是唤醒深层记忆的触发器。
“就是这些了。”孙阳将筛选出的三样“碎片”推到桌子中央,“星图的异常节点、那个‘火焰眼’字符、还有地脉共鸣的大致频率范围。这些信息组合起来,应该能构成一个足够独特且具有指向性的信号。”
振宇仔细查看着这些符号和描述,点了点头:“针对性很强。但如何发送?我们不能大张旗鼓。”
“用这个。”孙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老式收音机的小装置,这是韩亮留下的少数几件实用物品之一,“这是一个经过改装的长波发射器,功率很小,传播范围有限,但信号特征很独特,不容易被常规监测捕捉。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深夜,在远离老宅的山顶,用极低的功率,间歇性地发送加密后的信号。信号内容就是这些‘碎片’的组合编码。”
“这能行吗?跟大海捞针似的。”刘策(队伍里的胖子)表示怀疑。
“我们不需要让全世界都收到。”孙阳解释道,“我们只需要让‘对’的人,在‘对’的地方,恰好捕捉到这一丝微弱的信号。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吹一声特定的口哨,只有懂得这个暗号的同伴才能听懂。韩亮如果还在附近活动,并且关注着相关动向,他或许能捕捉到。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如果控制刘胖子(失忆的那个)的势力,也在用类似的方法刺激他的记忆,我们的信号可能会产生干扰,甚至……引发意想不到的反应。”
这个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已是他们目前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三天后的子夜,月黑风高。孙阳和伤势稍有好转的振宇悄悄离开老宅,潜入到数里外一座人迹罕至的山顶。刘策(队伍里的胖子)留在老宅照顾小雨并负责警戒。
山顶寒风凛冽。孙阳架设好设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按照预定方案,开始以极低的功率,断断续续地发射那段承载着“记忆碎片”的加密信号。信号很弱,如同投入浩瀚夜空的一粒微尘。
发射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孙阳便迅速拆解设备,和振宇悄无声息地撤回老宅。
接下来的几天,是更加煎熬的等待。他们像潜伏在巢穴里的野兽,警惕地关注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每一天都漫长而压抑。
直到第四天傍晚,孙阳那部用于接收“深蓝”信息的、处于绝对静默状态的卫星电话,突然收到了一条极其简短、且经过多重加密的新信息。
信息的内容,让孙阳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信号已引发‘目标’剧烈生理反应。出现短暂意识清醒片段,呓语提及‘阳仔’、‘镜子’、‘东海’。反应已被压制。监测到另有不明信号源试图追踪你们的发射点。高度危险。暂停一切活动。等待下一步指示。”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孙阳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信号起作用了!刘胖子(失忆的那个)真的有反应!他提到了“阳仔”和“镜子”(可能指迷宫镜室)!这说明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深埋了!
但……“反应已被压制”是什么意思?是被药物控制,还是更可怕的手段?“另有不明信号源试图追踪”又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希望与危机,同时以最猛烈的方式,撞开了他们避难所的大门。
记忆的碎片,已经开始闪烁。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不可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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