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韩亮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涟漪是希望,更是沉甸甸的压力。神羲组织、被囚禁的刘胖子、守卫森严的据点……每一个词都透着未知的危险。
“那个水利枢纽,我知道。”振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倚着石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上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龙口’地下调水工程核心枢纽,后来因地质问题和新的水利工程上马而废弃。内部结构极其复杂,纵深很大,确实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韩亮点了点头,走到石室一角,用匕首尖在地上划出一个简略的示意图:“根据罗盘和‘钥石’的共鸣指向,目标应该位于枢纽最深处的核心控制室附近。那里是当年工程的心脏,结构最坚固,也最隐蔽。”
他划出几条通道和几个关键节点:“进入主通道后,有三道主要的防御。第一道是外围的电子监控和物理岗哨,神羲的人肯定进行了现代化改造。第二道是废弃工程本身的复杂结构,迷宫般的通道和废弃机房,容易设伏。第三道,也是最麻烦的,是核心控制室本身的防护——厚重的防爆闸门,以及……可能存在的、利用地脉或古代机关术改造的防御体系。”
韩亮的目光转向孙阳:“硬闯是下策,我们人手不足,强攻必然惊动对方。我的计划是潜入。利用‘钥石’的力量。”他指着示意图上核心控制室的位置,“‘钥石’主守御封禁,能稳定空间,隔绝探查。如果神羲在那里布置了基于地脉感应的预警机关或精神干扰陷阱,‘钥石’或许能暂时屏蔽或干扰它们,为我们打开一道缝隙。”
孙阳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碎片,碎片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我该怎么做?”
“集中精神,引导‘钥石’的力量,形成一个临时的‘静默区域’。”韩亮解释道,“范围不用大,能覆盖我们几人即可。关键在于稳定,持续的时间越长,我们潜入的成功率越高。但这会消耗你大量的精神力。”
“我能试试。”孙阳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他没有退路。
“我和胖子负责清理外围岗哨和解决可能的巡逻人员。”振宇看向刘策(队伍里的胖子),“动作要快,要安静。”
“放心吧宇哥!打架胖爷我不行,敲闷棍、下绊子可是老本行!”刘策(队伍里的胖子)拍了拍胸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行动定在午夜。”韩亮看了一眼手腕上功能复杂的战术表,“那时是人最疲惫的时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速战速决。救出人后,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绝不能恋战。”
计划已定,剩下的便是等待和准备。孙阳盘膝坐下,尝试着与“钥石”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感受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则仔细检查装备,磨利匕首,准备绳索和简易工具。韩亮则闭目养神,调整状态,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收敛着所有的气息。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石室顶部的裂缝透下的天光逐渐暗淡,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取代。午夜将至。
“行动。”韩亮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石室,再次进入溶洞通道。韩亮手持罗盘在前引路,罗盘指针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孙阳紧随其后,双手紧握“钥石”,努力维持着一个微弱的精神力场,将四人笼罩其中。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断后,警惕地注视着身后的黑暗。
他们沿着地下河床边缘行进,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废弃泄洪洞口。拨开障碍,一股混合着铁锈和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洞口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宽阔但布满杂物的混凝土通道,墙壁上残留着斑驳的“安全生产”字样,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韩亮低声道。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发电机低沉的嗡鸣声。四人如同幽灵般潜入,借助夜视装备和韩亮罗盘的指引,在迷宫般的管道和机房之间穿行。果然,他们遇到了几处隐蔽的摄像头和红外感应器,但在孙阳维持的“静默区域”影响下,这些设备似乎都短暂失灵或出现了信号干扰,并未触发警报。
偶尔遇到零星的巡逻人员,也被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拖入阴影角落。过程有惊无险,但气氛始终紧绷。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刻痕,并非工程标记,更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韩亮的罗盘指针也开始微微颤抖,显示此地的磁场异常混乱。
终于,他们抵达了通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钢铁闸门挡住了去路。闸门厚重无比,中央有一个需要多重验证的电子锁盘,旁边还有一个手动转轮,显然是为紧急情况准备的。这里应该就是核心控制室的入口。
“就是这里了。”韩亮示意众人停下,他仔细观察着闸门和周围的墙壁,“有很强的能量波动,不仅仅是电子锁。门后……有东西。”
孙阳能感觉到,手中的“钥石”正在微微发烫,似乎与门后的某种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或者说排斥)。他集中全部精神,努力维持着“静默区域”的稳定,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进去?”刘策(队伍里的胖子)看着那厚重的闸门,咽了口唾沫。
韩亮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闸门边,用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金属表面,闭目感应。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孙阳:“门的物理锁我能解决。但门后有一个很强的精神屏障,类似陵墓中的幻象陷阱,但更……精密。强行突破会立刻触发警报。需要‘钥石’的力量,在开门瞬间,暂时‘中和’掉那个屏障。”
孙阳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韩亮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精巧的工具,开始破解电子锁。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几分钟后,电子锁盘上的灯光熄灭了。他示意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上前,三人合力,开始缓慢而用力地转动那个巨大的手动转轮。
嘎吱——嘎吱——
锈死的转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通道中格外刺耳。每一声都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孙阳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力灌注到“钥石”之中。碎片变得滚烫,表面的朱雀刻痕再次亮起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紧紧包裹住即将开启的门缝。
轰隆……
沉重的闸门被缓缓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就在闸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潮水般从门后涌出!孙阳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撕裂,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钥石”的力量催发到极致!红光暴涨,与那无形的精神屏障猛烈碰撞,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尖锐嘶鸣!
僵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那股冰冷的精神屏障骤然消散了。
“快进!”韩亮低喝一声,率先侧身闪入门内。振宇和刘策(队伍里的)紧随其后。孙阳最后一个进入,在跨过门槛的瞬间,他几乎虚脱,全靠意志力支撑。
闸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门内的景象,让四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
这里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控制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未来科技感与古老诡异气息交织的实验室!
宽敞的空间被柔和的冷白光照亮,四周布满了闪烁着数据的显示屏和各种精密的仪器。而在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透明培养槽。培养槽中充满了淡绿色的液体,一个赤裸的、肥胖的身躯悬浮在其中,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正是失踪的刘胖子!
但让孙阳等人头皮发麻的不是这个,而是培养槽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投影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那个穿着白大褂、背对着他们、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数据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孙阳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张脸,他无比熟悉!竟然是——
“李教授?!”孙阳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
考古队的队长,那个发现唐代笔记、破译星图密码、带领他们进入骊山的李教授!他怎么会在这里?穿着神羲组织的白大褂?!
李教授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近乎怜悯的微笑:“孙阳,你们还是找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孙阳手中的青铜碎片,又看了看韩亮,最后落在培养槽中的刘胖子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欢迎来到‘神羲’的‘涅盘’计划核心实验室。很遗憾,你们的战友,已经是计划中……非常重要的‘容器’了。”
闸门之后,不是救赎,而是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绝望的真相。李教授的背叛,神羲的“涅盘”计划,刘胖子沦为“容器”的残酷现实……这一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四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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