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下高架，转入相对安静的城市支路。在一个长长的红灯前，缓缓停下。
车厢内的时间仿佛也随之凝固。窗外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彼此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无息、却在狭窄空间里激烈碰撞的暗流。
林晓晓还沉浸在自己那些大胆又羞窘的oS里，脸颊绯红，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再看身旁的男人。她甚至自欺欺人地希望他就这么一直“睡”到目的地。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与她作对。
就在这停滞的片刻，她感觉到身旁一直静止的身影，动了一下。
她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陆寒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向前方，也没有看向窗外，那双深邃得如同夜海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牢牢地锁在她脸上。
那目光，不再是以往那种平静无波的审视，也不是工作中那种锐利的洞悉。那里面翻滚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尚未完全褪去的酒意氤氲出的朦胧，有被她那些大胆oS挑起的灼热，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凝视，更有一股强横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占有欲。
他就那样看着她，不言不语，目光却像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瞬间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醒了？！】林晓晓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时候醒的？他……他听到我心里想的那些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他那目光，分明不像刚醒来的迷茫，反而像是……已经看了她许久。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车厢内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听到心脏如同失控的野马，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一下，又一下，震得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太不加掩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无处可逃。那里面翻涌的暗色情绪，是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危险，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总是紧抿的薄唇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仿佛有什么话即将破口而出。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似乎有向她这边倾斜的迹象。
距离，在无声无息中被拉近。
林晓晓屏住了呼吸，瞳孔微微放大。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片汹涌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潭，大脑彻底死机。恐惧？期待？羞怯？慌乱？各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她忘记了反应，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小虫。
【他……要做什么？】
【他是不是……想亲我？】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都颤抖起来，指尖冰凉，脸颊却烫得吓人。
陆寒州几乎能“听”到她内心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能“看”到她眼中那片惊慌失措却又隐含着一丝懵懂期待的迷离。她微张着唇，那淡淡的珊瑚色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哀鸣。
他想要她。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吸引，更是身体本能的、原始的渴望。他想吻住那两片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唇瓣，想品尝她口中是否也带着果汁的甜香，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确认她的存在，驱散那个“周扬”带来的所有阴霾。
他的指尖，已经无意识地抬起了几分。
绿灯亮了。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声。
如同惊雷劈开迷雾，陆寒州骤然回神！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汹涌的波涛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下尚未完全平息的暗涌和一丝几不可察的狼狈。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转回头，目光直视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开车。”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紧绷。
司机显然也察觉到了后座不同寻常的气氛，不敢多问，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驶过路口。
那股几乎要将人点燃的暧昧和张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只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寂静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得化不开的尴尬。
林晓晓像是终于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扭过头，将滚烫的脸颊死死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试图冷却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身体。
【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想……】
【为什么又停下了？】
疑问和混乱充斥着她的脑海，夹杂着劫后余生般的松懈，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小的失落。
陆寒州紧握着拳，指节泛白。他强迫自己看着前方不断掠过的街景，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她那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眸，和那近在咫尺的、诱惑他失控的唇。
差一点。
只差一点。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车厢内，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如同厚重的墙壁，横亘在中间。
只有那失控的心跳声，仿佛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瞬间里，险些燎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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