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瑕那决绝的、带着自我毁灭意味的请求，如同冰冷的刀子，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吞噬她？
丁凡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仿佛怕她下一刻就会化作飞灰。他低头，看着怀中少女那盈满泪水、却闪烁着近乎献祭般光芒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地疼。
“不行。”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月无瑕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为……为什么？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能变强……我也……”
“没有你也！”丁凡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丁凡追求力量，是为了守护，是为了带着身边的人一起走下去，而不是靠吞噬同伴的血肉来登顶！”
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灵魂：“我刚刚才说过，我信你！我选择救你！不是吞噬你！你的存在，不是谁的养料，你就是月无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我的同伴！听懂了吗？！”
他的话语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烫融了月无瑕心中那层自我牺牲的冰壳。更多的泪水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而是某种被彻底否定、却又被更沉重的东西填满的复杂情绪。
“可是……封印碎了……‘它’在消散……也在吞噬我……普通的办法……根本……”她哽咽着，理智告诉她希望渺茫。
“那就用不普通的办法！”丁凡眼神锐利，脑海中飞速推演着从混沌神殿获得的传承，结合自身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逆天而行的方案逐渐清晰。
他抬起头，看向苏婉青等人，语气快速而沉稳：“吞噬她体内的虚无命运法则，风险不可控，且会彻底抹去她的存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吞噬，而是 同化 与 重塑！”
“同化？重塑？”苏婉青冰眸微闪。
“不错！”丁凡解释道，“无瑕的根源，在于那破碎的封印和逸散的虚无命运法则。我们要做的，是以我的 混沌本源 为根基，强行侵入她的识海，在她识海彻底崩塌、被虚无完全同化之前，为她 重塑一个以混沌为核心的识海根基！”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以混沌本源之力，一点点 剥离 她灵魂深处那属于虚无邪帝的烙印，并将那些无主的命运法则碎片，引导、驯化，融入新的混沌识海之中！”
这个方案，比简单的吞噬更加凶险万分！
这意味着丁凡要以自身本源，直接对抗那蕴含着终结意境的虚无命运之力，还要在对方濒临崩溃的识海内进行最精微的“手术”！稍有不慎，不仅月无瑕会立刻魂飞魄散，丁凡自身的混沌本源也可能遭到虚无之力的污染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成功率，甚至比月无瑕提出的“吞噬”更低！
“这……太疯狂了！”铁山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舞眉头紧锁：“需要何等精密的控制？你的混沌本源能支撑得住吗？”
苏婉青沉吟片刻，道：“此法理论上可行，混沌包容万物，或可中和虚无。但过程需二者气息、神魂乃至生命频率高度同步，容不得半分排斥……这需要……”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丁凡的目光再次落回月无瑕脸上，变得无比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
“无瑕，你听到了。这个方法，比吞噬你更加危险，对我们两人都是。”
“而且，要完成混沌本源对你识海根基的重塑与烙印的剥离，需要我们的气息、神魂，乃至生命本源……进行最深层次的、毫无保留的交融与共鸣。”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通俗而言……需要 灵肉合一。”
“你……愿意吗？”
灵肉合一！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月无瑕耳边炸响。
她苍白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一抹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红晕，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震惊与……茫然。
不再是作为兵器被利用，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女子，与她选择信任的男子，进行生命层次最彻底的结合？
这……这远远超出了她作为“兵器”被设定的认知范畴。
她看着丁凡那双清澈、坚定，不带丝毫杂念，只有决意与询问的眼眸，心中的冰墙彻底崩塌，某种陌生的、滚烫的情感，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流遍四肢百骸。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仿佛在进行着最后的思想挣扎。
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眼中虽然还有羞涩与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期待。
她迎上丁凡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
“我……愿意。”
为了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为了这挣脱宿命的唯一机会，她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包括这具被作为兵器打造的身躯，以及那颗悄然萌生了自我意志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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