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神碑的纹路在掌心缠绕第三十日清晨,第一缕曦光穿透碑林时,陈三炮猛地睁眼收手。指尖残留的混沌气如游丝般消散,轩辕霓裳的轻叹在识海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碑文记载的诡异法则层次太低,更像是孩童涂鸦。你怀里那本《混沌诡异经》随便一页,都比它深奥万倍。”
陈三炮摩挲着掌心的纹路,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这三十日的参悟虽未触及核心,却让他对法则的具象化有了更深理解——就像画师勾勒轮廓,如今总算摸到了下笔的力道。
他转身走向碑林南侧。那里矗立的赤红神碑高逾十丈,通体流淌着岩浆般的光泽,正吞吐着焚天烈焰,碑身镌刻的火焰符文时不时脱离碑体,在半空结成火鸟、火龙等形态。碑前盘坐着七位神武境强者,气息最低的也是三级,周身环绕的火焰法则相互碰撞,激起层层热浪,逼得寻常修士不敢靠近。
“哟,在诡异碑混不下去,改投火焰碑了?”叶冰的嗤笑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结束参悟,正抱臂靠在一块青石碑上,看着陈三炮的眼神满是讥讽,“可惜啊,火焰碑的门槛比诡异碑高十倍,人家连神武境二级都要挑挑拣拣,哪看得上你这帝武境蝼蚁?”
陈三炮甚至未回头,径直穿过热浪层,在火焰碑三丈外的空地上坐下。这片区域的地面早已被烧成琉璃色,脚踩上去能感觉到灼骨的温度。他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按上滚烫的碑面。
就在接触的刹那,体内沉寂已久的火焰神种突然震颤,与神碑爆发出的烈焰产生共鸣。整块赤红神碑骤然爆发出刺目金焰,原本在碑前参悟的七位神武境强者被热浪掀飞,狼狈地后退数丈,惊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怎么回事?”
“这小子做了什么?”
议论声中,陈三炮已闭上双眼。火焰神种在丹田内疯狂旋转,将神碑传递的法则之力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他能清晰地“看见”火焰的诞生与湮灭:从微不可察的火星,到燎原的烈焰,再到燃尽一切后的虚无,每个阶段都对应着不同的法则节点。
时间在火焰的呼啸中流逝。
一月后,曾被掀飞的神武境强者们试探着返回,却发现碑前那道青衫身影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火焰屏障,任何靠近的火焰法则都会被自动吞噬。
三月后,有新的神武境强者来挑战火焰碑,看到陈三炮仍在打坐,忍不住出言嘲讽,却被他周身逸散的金焰燎了胡须,灰溜溜地退走。
半年后,火焰碑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盖过了碑林中央的主峰,连天空都被染成赤金色。
一年期满那日清晨,陈三炮缓缓睁眼。他的瞳孔深处已燃起两簇不灭金焰,仿佛有两轮小太阳在眼底沉浮。帝武境七级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扩散开来,让身周百丈内的草木尽数自燃,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指尖跳跃的那缕金焰——明明是火焰,却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力,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它缓缓拉扯、消融,在指尖形成一道微小的黑暗漩涡。
“火焰法则...雏形?!”碑林中央,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神武境四级老者猛地失声站起,浑浊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法则雏形,那是触摸到真神境门槛才有的迹象!一个帝武境修士,怎么可能在一年内悟透火焰碑的核心,还凝练出法则雏形?
叶冰站在远处,脸色比她修行的冰霜法则更白。这一年来,她亲眼看着陈三炮从一个帝武境初期的修士,一路飙升至七级,甚至触摸到了她仰望的法则门槛。那种速度,就像有人拿着刻刀,硬生生在她引以为傲的道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听说有人试了千块神碑,”陈三炮把玩着指尖的金焰,那火焰忽然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振翅间洒落点点火星,“一块都没成?”
这话显然是说给叶冰听的。当初她曾炫耀自己在百块神碑中找到了契合的冰霜碑,如今却成了最刺耳的嘲讽。
“你找死!”叶冰的怒吼中带着失控的颤抖,一柄冰剑骤然凝聚,带着撕裂音障的锐啸刺向陈三炮后心。冰剑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连火焰碑散发出的热浪都被冻结了一瞬。
陈三炮头也不回,屈指轻弹。指尖的金焰化作一道火线,精准地撞在冰剑中段。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冰剑寸寸碎裂,金焰顺势而上,将所有碎片蒸发成白色蒸汽,连一丝水渍都没留下。
“悟法之地内不宜动手。”陈三炮站起身,拍了拍衣袍,金焰在他周身流转,如同一层流动的铠甲,“敢来外面么?正好试试我这新领悟的小火苗。”
叶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向陈三炮指尖那缕能吞噬光线的金焰,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更甚的狰狞取代:“好!本座倒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神武境与帝武境之间的天堑!就算你凝练出法则雏形,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也只是笑话!”
她转身朝着碑林外走去,冰霜法则在她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冰痕,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围观的修士们纷纷摇头,看向陈三炮的眼神充满了惋惜。帝武境挑战神武境二级巅峰,还是在对方擅长的法则领域,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已有好事者提前跑到碑林外的空地上,腾出一片足够大的观战区域,等着看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这小子太冲动了,就算凝练出法则雏形,也不该这么托大。”
“叶冰在冰霜法则上浸淫百年,杀过的神武境都有两位数,他一个帝武境...唉。”
“说不定有奇迹呢?毕竟能让火焰碑共鸣的,也不是寻常人。”
议论声中,陈三炮提着阳神裂天斧,不紧不慢地走出碑林。阳光洒在他身上,与周身的金焰交相辉映,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他看着远处严阵以待的叶冰,指尖的金焰轻轻跳动,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跃跃欲试的战意。
对他而言,这场对决不是冲动,而是检验。检验这一年来的修行成果,检验法则雏形的真正力量,更检验自己能否跨越那道所谓的“天堑”。
叶冰的冰域已笼罩整片空地,地面凝结出三尺厚的冰层,空气中漂浮着无数锋利的冰棱。她看着走近的陈三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准备好了么?死后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
陈三炮将裂天斧扛在肩上,金焰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团:“开始吧。”
话音未落,叶冰已动。漫天冰棱如暴雨般射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封锁了陈三炮所有退路。而他指尖的那缕金焰,在冰棱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刺眼。
碑林外的空地上,冰与火的碰撞,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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