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重逢的短暂温馨时刻——
卡雷拉公司的首席船工，冰山先生，带着几位工头，面色凝重地走到了黄金梅丽号旁边。
他仰头看着这艘伤痕累累、龙骨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海贼船，沉默了很久。
随后带人来到这边。
路飞注意到那边的气氛不对，安全落地转身看向冰山。
“喂，冰山大叔，我们的船……修好了吗？”
草帽一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冰山。
乌塔也不再抓着刘九，下意识地站直身体。
娜美抿紧嘴唇。
索隆睁开了眼睛。
山治嘴里的烟忘了抽。
乌索普和乔巴屏住呼吸。
冰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路飞，又扫过草帽一伙每一张脸。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忍，但还是缓缓开口，声音沉重：
“抱歉。”
“这艘船……黄金梅丽号，已经……”
他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无法修复了。尽管我们想了许多办法，能做的还是有限！”
空气仿佛凝固了。
路飞脸上的表情僵住。
娜美捂住嘴，眼睛瞬间红了。
乌索普猛地摇头：“不……不可能！梅丽号一直都很坚强！它陪我们闯过了那么多风浪！从东海到伟大航道，从空岛到这里！它怎么可能……”
乔巴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梅丽……梅丽要死了吗？”
索隆握紧了刀柄，指节发白。
山治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缭绕中，眼神晦暗。
乌塔咬住嘴唇，下意识地往刘九身边靠了靠。
冰山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不忍，但还是必须把话说清楚：
“我理解你们对船的感情。但是……”
他指向梅丽号的龙骨，那里有一道深深的、贯穿性的裂痕，周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龙骨已经完全断裂、扭曲了。这是船最核心的结构，相当于人的脊椎。”
“更糟糕的是，这种损伤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长期累积的结果。”
“能坚持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
“它……已经到极限了。”
“即使强行修补，也撑不了多久。而且下一次出海，很可能在遇到风浪时，直接从中间断裂……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来到黄金梅丽号面前。
路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盯着梅丽号，盯着那个陪伴了他们这么久、载着他们跨越海洋、承载了无数欢笑与冒险的羊头船首像。
梅丽号静静地停在那里。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娜美声音颤抖地问。
冰山摇头，眼神真诚而歉疚：“我是船匠，我的职责是告诉你们真相。继续驾驶这艘船出海，等于自杀。”
他看向路飞：“你们需要一艘新船。”
路飞还是没说话。
他慢慢走到梅丽号旁边，伸出手，轻轻抚摸船身上那些熟悉的伤痕。
那是在东海时，和其他海贼战斗时留下的。
那是在小花园时，曾被一只迅猛龙给擦到的。
那是穿越上升海流时被云层刮擦的。
那是从万米高空的空岛降落时，造成的损坏……
每一道伤痕，都是一段回忆。
“路飞……”乌索普走过来，声音哽咽，“我们……我们真的要……”
路飞收回手。
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反常。
“我知道了。”
他看向冰山，声音清晰：
“谢谢你，冰山大叔。告诉我们真相。”
冰山微微一愣，随即郑重地点头：“抱歉，没能帮上忙。”
路飞转过身，面对自己的伙伴。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娜美、索隆、山治、乌索普、乔巴、乌塔。
“大家。”
路飞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船长应有的决断：
“梅丽号……陪我们走到了这里。”
“它已经很努力了。”
“现在，它累了。”
他顿了顿，帽檐下的眼睛看不清楚情绪：
“我们……和梅丽号告别吧。”
娜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乌索普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颤抖。
乔巴扑进乌塔怀里，放声大哭。
索隆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山治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力碾灭。
刘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路飞一跃而起，跳到梅丽号的船头，张开双臂，抱住那个熟悉的羊头。
“梅丽。”
他低声说，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
“谢谢你。”
“带我们走了这么远。”
“好好休息吧。”
他松开手，回落到地上，转身看向伙伴们：
“我们，给梅丽号……办一场送别会吧。”
“用宴会的方式。”
“笑着送它离开。”
草帽一伙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船长。
路飞的脸上，已经重新露出了笑容。
虽然那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过。
但他依然在笑。
因为他是蒙奇·d·路飞。
因为他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因为……
“梅丽一定也希望，我们笑着和它说再见。”
他大声说：
“然后，去找一艘新的船！”
“带着梅丽给我们的勇气，继续冒险！”
“去更远的地方！”
草帽一伙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渐渐地，他们也开始擦干眼泪。
娜美用力点头：“嗯！”
索隆抱起刀：“行。”
山治重新点燃一支烟：“我会准备好最棒的宴会料理。”
乔巴擦掉眼泪：“我也要！”
只有乌索普根本不能割舍。
就在草帽一伙开始收拾情绪，准备为梅丽号举办最后的宴会时——
“等等！”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乌索普。
他站了出来，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固执。
“我不同意。”他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我不同意……就这么放弃梅丽号。”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他。
路飞皱眉：“乌索普……”
“你闭嘴！”乌索普猛地打断他，眼眶通红。
“你知道梅丽号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它不仅仅是一艘船！它是可雅送给我们的！是可雅……她没能出海，但她把梦想寄托在这艘船上！她相信我们能带着梅丽号环游世界，然后把故事带回去讲给她听！”
他指着梅丽号，声音哽咽：
“而且……而且在空岛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
“梅丽号……它有灵魂！它会在我们睡着的时候，自己悄悄出来修理自己！它不想离开我们！它还想继续航行！”
乌索普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放弃？！”
空气死寂。
路飞看着乌索普，眼神复杂。
“乌索普，”他开口，声音低沉，“冰山大叔说了，梅丽号已经……”
“我不听！”乌索普捂住耳朵，“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再找别的船匠！我们再……”
“乌索普！”路飞提高音量，“够了！”
乌索普僵住。
路飞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都舍不得。”
“但现实就是，梅丽号已经到极限了。强行出海，它会散架，我们也会死。”
“你是要我们所有人陪着梅丽号一起沉没吗？”
乌索普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路飞深吸一口气：
“梅丽号是我们的伙伴。正因为是伙伴，我们才要让它体面地休息，而不是强迫它继续承受它承受不起的负担。”
“乌索普，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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