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藏书阁平日里静得像座坟,今天却真的成了坟。
我翻进去的时候,脚底板刚落地,一股子阴冷气就顺着鞋底往骨头缝里钻。
这不像是什么书香地,倒像是刚被人泼了一盆陈年冰水。
地板上那些原本隐在暗处的纹路此刻全亮了。
不是什么正经的八卦图,而是逆五芒星纹,猩红的线条像是刚刚割开的血管,正把整座阁楼的地气往中间吸。
而那中心的一点朱砂红得刺眼——那是我昨儿个给顾昭珩磨墨时不小心划破手留下的血迹,还没干透。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地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地瞳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怪胎从地板下面硬挤了出来。
他那双镶着青玉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声音像是在嚼玻璃:“丫头,第四钥不挑人,它挑的是念想。这地界儿里全是他的执念,而他的执念全是你。”
我没理他,手指顺着那些红木书架一寸寸摸过去。
指尖触到的每一本书脊都冷得像冰,可翻开书页,里面却夹着数不清的小纸条。
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全是琐碎到让人发指的记录。
“三月七日,她喜食城南桂花糕,忌甜腻,需少糖。”
“五月十二,她看兵书皱眉三次,嫌注解繁琐,当删。”
最后一张纸条压在《大宁舆图》下面,墨迹很新,大概就是昨夜写的:“若我亦是局中子,满身污秽皆为诱饵,你可还敢靠近?”
我的手抖了一下。
这傻子,早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是个装炸药的桶,我是那个拿着火把的人。
所以他才拼命把我往外推,甚至不惜在太和殿上装出一副被迫合作的冷漠样。
“他在地牢。”地瞳嘿嘿怪笑,“那傻小子把自己锁起来了。”
我一脚踹开通往地下暗室的机括。
阴暗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顾昭珩就坐在最里面的水牢里,但他没坐那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而是把自己挂在了刑架上。
儿臂粗的玄铁链穿过琵琶骨的位置——虽然没真的穿肉,但也勒得死紧。
他听见脚步声,连头都没抬,只是那身常年一丝不苟的锦袍此刻皱得厉害。
“我让暗卫挖断了府里三条风水支脉,地气散了大半。”他的声音哑得像是吞了炭,“但主脉通着皇陵,我断不了。清棠,你走吧。只要我不出去,这把‘钥匙’就烂在泥里。”
我站在栅栏外,脑子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开始疯狂刷新数据流。
【逻辑推理完成:目标人物顾昭珩,提前七日更换全部寝具、销毁旧衣,今日凌晨更是以烈酒沐浴三次。
他在试图洗掉沾染的所有属于宿主的气息——他在物理切断‘钥连’。】
看着这条分析,我心里那股子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上来了。
越是想切断,就越证明他在乎得要命。
“谁准你擅自做主的?”我冷着脸,把手伸进栅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硬是把他拽到了跟前,“顾昭珩,你是靖王,是大宁朝最黑的那只狐狸,现在在这儿跟我演什么苦情戏?”
就在这时,那个不阴不阳的九泉楼灵“青鸾始祖”的声音,像无数个女人的窃窃私语,直接钻进了我的脑仁里。
“没用的……他为你挡过刀,替你喝过毒。爱是锚点,也是锁链。你越是靠近他,第四钥感应到的‘祭品’就越纯粹,光芒就会越亮。”
挡刀?喝毒?
我闭上眼,启动了系统的“察言观色”天赋,强行回溯记忆。
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每一次他看似云淡风轻地替我解围,每一次他把那个叫林修远的疯子挡在身后,每一次他看着我时那看似平静的眼底……
我看见了。
每一次,他的瞳孔深处都有一抹极淡的金色涟漪一闪而过。
那是钥心共鸣的征兆。
原来他早就疼过了。
每一次靠近我,他的灵魂都在被这把破钥匙撕扯,可他硬是一声不吭,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饿不饿。
“去你妈的命定。”
我猛地睁开眼,抽出腰间的软剑,那是他送我的。
“锵——!”
火星四溅。
那根号称连大象都锁得住的玄铁链,被我灌注了全部内力的一剑劈出了个豁口。
顾昭珩猛地抬头,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桃花眼里,此刻全是惊慌:“清棠!别胡闹!这钥一旦觉醒,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那你试试看。”
我根本不听,反手从怀里掏出之前在黑市搞来的那片“心渊铠”银鳞。
这玩意儿据说能连通两人的痛觉,是死士用来表忠心的东西。
我二话不说,直接把它拍在了顾昭珩的心口上。
“现在,你是我的共执者。”
银鳞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像是活了一样,化作无数条细细的银线,顺着他的血管蔓延,最后竟然从虚空中生出另一端,死死缠在了我的手腕上。
系统提示音简直像是在尖叫:【警告!
检测到强行建立“双生渊·双向链接”!
第四钥逻辑出现致命冲突!
无法判定谁是主导者,谁是祭品!】
这就对了。
我要的就是这把破钥匙脑子短路。
藏书阁地底那股原本躁动不安的红光突然暴涨到了极致,像是要炸开一样,紧接着——
就像是被掐灭的蜡烛,彻底黑了下去。
那个一直在我脑子里絮絮叨叨的“青鸾始祖”发出了一声类似信号被掐断的刺耳电流声,然后彻底闭麦了。
仪式判定“钥乱”,第四钥强制休眠三日。
地牢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水滴落下的声音。
顾昭珩呆呆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抬起手。
他的指尖冰凉,颤巍巍地触上我的脸颊,像是怕一碰我就碎了。
“你不怕吗?”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万一哪天我失控了,变成了只想喝你血的怪物,你会死的。”
我握住他的手,把脸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然后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怕啊。但我更怕你不给我试错的机会。顾昭珩,你想当圣人牺牲自己?问过我这个恶毒女配同意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把头深深埋进了我的颈窝。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却抱得我生疼。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我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角落里,一直装死的忆娘突然开了口,语气凝重得吓人:“别高兴得太早。刚才‘钥乱’的时候,王族谛听捕捉到了一丝泄露出来的波动。这第四钥只是个引子,真正的主控——第五钥,有消息了。”
我和顾昭珩同时看向她。
“在皇家陵园。”忆娘死死盯着顾昭珩,眼神复杂,“守护者没死,或者说……没死透。她是先皇贵妃,你的生母。”
顾昭珩的身子瞬间僵硬如铁。
那个把他生下来就立刻送走,让他背负了半辈子“克母”骂名的女人?
“那就去见见。”我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感觉掌心里全是冷汗,“有些账,活人算不清,那就找死人算。”
系统面板再次震动,红色的字体触目惊心:
【顶级谋士任务更新:解锁第五青铜钥——需获得核心道具“母弃之泪”。】
母弃之泪?这名字听着就让人胃里翻腾。
我们连夜出了城。
皇家陵园在西山坳里,平日里有重兵把守,但今日却静得出奇。
没有守卫,没有鸟叫,只有风吹过松林发出的呜咽声,像是无数个鬼魂在哭。
那扇重达千斤的断龙石门紧紧闭着,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凹槽,形状像是一滴眼泪。
而在石门前,整整齐齐地站着十二个穿着前朝铠甲的“东西”。
它们没有呼吸,脸部覆盖着青铜面具,手里提着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那是淬了剧毒的尸油。
守陵傀儡。
顾昭珩往前走了一步,那十二具傀儡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原本低垂的头颅齐刷刷地抬了起来,青铜面具后,亮起了二十四点惨碧色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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