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教师大会堂座无虚席，中央空调的暖风均匀地吹遍全场，却吹不散顾屿心头的寒意。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一只手悄悄按在胃部，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强压制住那阵翻江倒海的绞痛。
前排不远处，顾屿的父母正和校领导低声交谈，偶尔回头看向他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关切。
顾屿立刻挺直脊背，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一切安好。
他不想让父母担心，更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失态，只能咬紧牙关，将涌到喉咙口的恶心感强行咽回去。
会议进行到一半，胃部的疼痛突然加剧，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刺，伴随着阵阵灼烧感。
顾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紧紧攥着会议记录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耳边的讲话声渐渐模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下面请顾屿老师分享一下体育教学的经验总结。”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顾屿猛地回过神，强撑着站起身。
刚一站直，胃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好在他及时扶住桌沿，稳住身形，声音沙哑地说：
“抱歉，我临时有点不舒服，能否请其他老师先分享？”
校领导见状，立刻点头同意：
“没关系，顾老师身体要紧，赶紧去休息一下。”
顾屿道谢后，几乎是踉跄着走出大会堂。
刚拐进走廊，他就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呕——”
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回荡，他扶着马桶边缘，将胃里仅有的一点胃酸和胆汁吐了出来。
从昨天中午在食堂看到那一幕后，他就再也没吃下任何东西，此刻的呕吐只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浑身脱力。
他瘫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脆弱。
这时，一位路过的同事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他：
“顾老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老毛病了……”
顾屿虚弱地摆了摆手，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同事见状，二话不说，半扶半扛地将他带回了办公室，安置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请个假。”
顾屿含糊地应了一声，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疲惫、疼痛和低烧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直到中午一点，他才猛地惊醒。
窗外的阳光刺眼，他摸出手机一看，瞬间清醒——下午两点还有大一的体育课，他居然睡过头了！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胃部的疼痛依旧没有缓解，低烧也还在持续。
他喝了几口温水，又服下一粒胃药，强撑着拿起教学器材，快步走向操场。
刚走到操场边，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瞬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顾屿来不及躲避，被冰冷的雨水淋了个透湿。
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皮肤侵入骨髓，胃部的疼痛骤然加剧，像有一把冰锥在反复穿刺。
他忍不住弯下腰，双手紧紧按住胃部，疼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紧急广播里传来通知，所有室外课程临时改为室内进行。
顾屿想直起身往教学楼走，却发现双腿早已不听使唤，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最终重重地摔倒在积水的跑道上，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实验室里的裴川正戴着无菌手套进行实验操作，手机被放在储物柜里无法使用。
突然听到窗外的暴雨声，他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屿下午有体育课。
他立刻摘下手套，不顾实验还未完成，疯了似的冲出实验室，朝着操场的方向狂奔。
雨水模糊了视线，裴川的衣服很快就被淋透，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
当他冲进操场时，远远就看到一群学生围在跑道中央，议论纷纷。
他心里一紧，拨开人群冲了进去，看到顾屿蜷缩在积水中，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浑身还在微微抽搐。
“顾屿！”
裴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跪倒在雨水中，将顾屿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慌：
“顾老师！你醒醒！别吓我！”
顾屿毫无回应，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周围的学生们也慌了神，有人已经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暴雨的喧嚣。
裴川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在顾屿身上，用身体为他挡住冰冷的雨水，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感受着那微弱的搏动，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顾屿，对不起……”
裴川一遍遍地道歉，声音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他终于意识到，这两天自己沉浸在实验中，忽略了顾屿的异常，错过了他的求救信号，才让他遭受了这么多痛苦。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顾屿抬上担架，裴川紧随其后跳上车。
车厢里，仪器的滴答声和医护人员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裴川紧紧握着顾屿冰凉的手，目光死死盯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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