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
但不再贴着地走,而是从头顶压下来,沉得像一块湿透的旧布。我站在石殿前,脚尖离门槛还有三步,靴底沾着刚才那场雾留下的灰泥,黏糊糊的,踩一下,心里就烦一分。
寒星站在我左后方半步,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星盘碎片上。她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等——等我说话,等我动,等我让她动手。
我不急。
因为我知道,门里那个“请进”的人,不是在等我们进去。
他是在等我们**相信**这个邀请。
可笑。谁会信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东西?
我抬手,把折扇从腰带里抽出来,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肩头,像是在掸灰。其实是在数心跳。三下之后,我开口,声音不大,却直接甩进了那片死寂的殿门里:
“你让人演傀儡戏也就罢了,还非得挑个断线的?这演技,连冥河老怪摆渡时讲的冷笑话都不如。”
话音刚落,右侧阴影里猛地一颤。
魔将出来了。
不是走出来的,是被“推”出来的。他脚步僵直,落地时膝盖都没弯,像是被人硬生生拽到了光下。脸上那块青铜面具裂了一道缝,露出半截发黑的眼角,瞳孔缩成针尖,根本没有焦距。
他右手抬起,掌心朝天,指尖开始渗血。
又是那套把戏。
我冷笑:“你还来?上回那一钉子没把你魂钉穿,反倒是让你学会了原地复活?”
寒星低声问:“主人,他还……算活的吗?”
“不算。”我盯着他脖颈处那一圈若隐若现的黑纹,“活人会喘气,会眨眼,会疼。他连呼吸节奏都是卡点的,跟庙里烧香的机关木偶一样,差半拍。”
魔将不答,双手猛然合十,地面应声裂开九道口子,血丝般的纹路迅速蔓延,围成环形。熟悉的阵法轮廓正在成型——还是那个“九幽归心阵”。
我啧了一声:“真懒。渊主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连新剧本都懒得写?拿三年前的废案翻拍,也不怕观众吐?”
寒星忍不住笑了下:“要不……咱们给他打个差评?”
“不用。”我折扇一转,抵住太阳穴,“咱们直接关他直播。”
脑中《天命漏洞手册》自动翻页,一行字浮现:
【傀儡术第三息必眨眼】
我没看魔将的脸,而是盯着他脚下影子的边缘。果然,每过三息,他右眼眼皮就会抽一下,像是信号延迟的灯泡。
就是现在。
我忽然提高嗓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
魔将动作一滞。
“像个被拔了舌头的喇叭。”我往前半步,折扇指向他眉心,“别人说什么,你就吼什么。你连骂人都得等指令,连死都得等人按开关。你说你图什么?图死后能在渊主账本上记一笔‘忠仆’?”
他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像是想说话,又像是骨头错位。
我继续:“你要是真有灵智,早该反了。可你不敢。因为你清楚,你根本不是‘将’,你是他丢出去的烂肉,是用来试毒的狗,是那种——死了都没人收尸,还得被说一句‘废物利用’的玩意儿。”
魔将双臂猛地一震,黑雾从他七窍涌出,缠上双臂,像是要把他自己捆住。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是最后的禁锢术,准备自爆。
可笑的是,这种招式,居然是用来**控制**他的。
我侧头对寒星说:“动手,挑他心口旧伤。别用全力,点到为止。”
她点头,星盘碎片瞬间变形为短戟,一步踏前,直刺而出。
就在戟尖即将触碰到他胸口时,魔将突然偏头,面具裂缝下,那只完好的眼睛竟转向了我。
那一瞬,我看到了一点光。
不是恨,不是怒。
是**求救**。
我顿了一下。
但没拦。
寒星的戟还是刺了进去。
不深,只破皮。
可那一刹那,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缩,随即炸开!
魔将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石阶上,面具碎裂,露出一张青灰的脸。他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只有黑雾从喉咙里汩汩冒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往外撕扯。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你不是第一个。”我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比他们聪明一点——至少你刚刚,想反抗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听。
因为我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用。
我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寒星:“清理完了。”
她点点头,把短戟收回腰间。
我转身,终于踏上石阶。
靴底碾过魔将的手指,他没躲,也没动。
殿门上的字还在变。
“禁”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扭曲的“妄”字,笔画像是用血写成的,还在往下滴。
我抬头,看向门内无边的黑暗。
“让你等这么久,是怕你太寂寞。”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天命卷碎片,摊在掌心。
它还在震,频率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冷笑:“你以为你在钓鱼?错了。”
我抬脚,跨过门槛。
“你才是饵。”
折扇轻点虚空,指向殿心深处。
“而我——专钓大鱼。”
寒星快步跟上,站在我身侧。
殿内没有灯,也没有风。
可空气在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缓缓睁开了眼。
我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不是来自脚下。
是来自**头顶**。
我抬头。
一片漆黑。
但我知道,上面有东西。
很大。
而且,它正低头看着我。
寒星忽然拉了下我的袖子。
“主人。”
“嗯?”
“你有没有觉得……”她声音很轻,“这地方,有点像在……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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