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的胸腔裂开,渊主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我正掐着寒星后颈把她往后拽。
她差点冲上去补一戟,那股傻劲儿上头,连命都不要了。我手一紧,她踉跄两步撞到我肩上,这才稳住。
“你疯啦?”她喘着气回头,“那是渊主!真身!”
“我知道。”我把扇子夹在腋下,腾出手整了整衣领,“所以更不能让他看咱们乱阵脚。”
渊主站定,雪白广袖垂地,眉心朱砂红得扎眼。他拍了拍袍角不存在的灰,像刚从茶会回来,不是从一具破烂尸体里钻出来的。
“楚昭。”他声音温吞,“何必如此防备?本座只是来谈一桩旧事。”
我没答话,左眼琉璃镜悄然流转光纹。脑子里《天命漏洞手册》翻了半天,一页新字都没蹦出来——这说明眼前的事,还没被归进已知规则里。
不讲武德。
我眯起眼,余光扫向寒星。她脚踝处有几根黑线缠上来,细如发丝,正往她锁骨方向爬。
“喂。”我用扇柄戳她腰,“你脚下有毒藤。”
她低头一看,脸色变了:“这玩意儿怎么自己动?”
“因为它想碰你的血契。”我冷笑,“渊主老货舍不得动手,就拿这些阴沟里的玩意儿试探契约纯度。”
她咬牙:“那我现在就烧了它!”
“别急。”我拦住她抬手的动作,“让它再爬两寸。”
她瞪我:“您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聪明点。”我低声道,“血契是我用神魂点的火,外邪沾了就得反噬。它敢贴上来,我就让它尝尝什么叫‘请君入瓮’。”
话音刚落,那几根黑线猛地加速,直扑她锁骨印记。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现在。”我说。
寒星毫不犹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契约纹路上。
金光炸开,像是有人在她皮肤底下点了盏灯。那些黑线瞬间扭曲、冒烟,发出类似纸张烧焦的气味,转眼化作青烟散尽。
渊主眉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瞧见没?”我拍拍手,“你这点小把戏,连我家狗崽子都骗不过。”
寒星还在喘,但嘴角已经扬起来:“主人,它刚才疼了。”
“废话,谁家邪术被当众烤熟不得叫两声?”我踱前两步,折扇轻点地面,“再说……你这傀儡做得也太糙了。”
我指了指地上抽搐的魔将:“肋骨拼歪了,脊椎接反了,第三只眼还卡着半块旧咒印没抠干净。渊主啊渊主,你以前不是挺讲究的吗?现在审美降成这样?”
渊主面不改色:“此乃临时载体,只为见证双契之约重启。”
“哦~”我拖长调子,“所以你是拿个报废零件来充门面?”
我蹲下身,扇子挑开魔将胸口裂口,往里看了一眼。
腐肉之下,隐约有金色纹路蠕动,像是碑文在呼吸。
我笑了。
“寒星。”我回头,“记住了,这玩意儿不是魔将,是毒巢母虫炼的活尸。”
她一愣:“哪个毒巢母虫?就是那个拿孝道坑人的疯婆娘?”
“对。”我站起身,“功德碑被天罚烧毁后,魂魄坠渊,成了专蛊惑修士的妖物。结果呢,又被渊主捡去当材料包。”
我扇子一甩,银纹微亮,《天命漏洞手册》终于跳出一行新字:
**“毒巢母虫弱点:申时三刻惧怕冥河酒香。”**
我盯着那行字,脑中飞快推演。
冥河酒是什么?是摆渡人酿的因果酒,喝一口能照见前世罪孽。而毒巢母虫本质是扭曲功德的存在,最怕这种沾了真实业力的东西。
时间也对上了——现在是午时七刻,再过两刻钟,申时三刻,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原来如此。”我收扇入袖,负手而立,“渊主,你这傀儡选得不行啊。”
渊主终于开口:“你发现了又如何?它仍是契约见证者,有权激活血契反制。”
“错。”我摇头,“它不是见证者,是尸体。”
我指着魔将:“一个被你抽干魂魄、塞进毒虫残念的破罐子,哪来的资格作证?要作证,得有意识。要有意识,得先有自由意志。”
我顿了顿:“可它连眨眼都是你操控的。”
渊主沉默。
我继续道:“而且——它内核是毒巢母虫,而毒巢母虫最怕冥河酒香。申时三刻一到,它自己就得跪。”
寒星一听,乐了:“那咱要不要现在就开一瓶?”
“不行。”我瞥天光,“时辰未到,香味散不开。提前放,等于提醒它躲。”
她挠头:“那咱们干等着?”
“当然不。”我转头看向渊主,笑得人畜无害,“我们可以聊聊天。”
渊主冷眼看着我:“你想拖延时间?”
“哎哟。”我夸张地捂心口,“你这话多伤感情?我只是觉得吧,你堂堂十八渊之主,亲自下场搞这种拼装玩具,传出去不好听。”
我扇子一展:“不如这样,你现在撤了控制,我回头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傀儡匠人,保证比这丑八怪强十倍。”
寒星噗嗤笑出声:“主人,您这时候还能拉客户?”
“这叫多元化发展。”我一本正经,“毕竟以后您要是叛变,我也得有个替身用。”
她翻白眼:“谁要叛变!”
渊主忽然抬手。
魔将猛地抽搐,胸口裂口扩大,黑雾翻涌,似乎还想挣扎起身。
“省省吧。”我扇子一压,“你现在催它动,只会加速它内核崩解。申时三刻快到了,它越用力,越疼。”
魔将果然僵住,四肢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扯。
寒星握紧长戟:“主人,它要撑不住了。”
“对。”我点头,“但它还没倒。”
我盯着渊主:“你在等什么?等它临死前说句遗言?还是等它突然爆发,给我来一下狠的?”
渊主不语。
我笑了笑:“你不敢赌。因为你知道,一旦它彻底失控,反噬的是你。”
我往前一步:“所以我说,你这傀儡,既没灵智,又没美感,连死法都不体面。”
寒星补刀:“还不如我戟杆结实。”
我抬手看了看天光,太阳正好移过云层缝隙,洒下一束光打在我扇骨上。
“差一刻钟。”我慢悠悠地说,“申时三刻,冥河酒香自会送它上路。你要不要趁现在逃?”
渊主眼神终于变了。
他没动,但周身空气微微扭曲,像是热浪蒸腾。
我知道他在犹豫——是继续硬撑,还是撤退保命。
魔将的身体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顺着甲板往下淌,碰到的地方发出轻微腐蚀声。
寒星皱眉:“这味儿真难闻。”
“那是它的魂在融化。”我说,“再撑十分钟,就能看见它原形毕露。”
我扇子轻敲掌心:“你说,等它变成一只焦黑虫子的时候,你还拿什么当见证者?”
渊主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低了半度:“楚昭……你当真以为,只有这一招?”
“我不知道。”我耸肩,“但我只知道,现在你手里这张牌,马上就要臭了。”
魔将突然仰头,嘴巴大张,却没有声音发出。但从它咽喉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咒文正在复苏。
寒星警觉:“主人,它在念什么东西!”
我眯眼。
《天命漏洞手册》毫无反应——这不是已知规则内的术法。
渊主嘴角微扬:“你以为……我只靠它一个?”
我冷笑:“巧了,我也不是只靠一瓶酒。”
我转身,对寒星说:“准备血契共鸣。”
她一怔:“现在?”
“对。”我摊开手掌,“把你的手放上来。”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覆了上来。
契约纹路再次亮起,金光顺着我们交叠的手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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