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深处的搏动越来越急,像有人在下面敲一面破鼓。寒星跪坐在焦土上,手指抠进石缝,指甲盖翻了都没松手。她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力气,现在连抬手都费劲,可眼睛还死死盯着池心。
我也在看。
那颗赤红晶核从血水里浮了出来,表面裂纹如蛛网蔓延,每一次跳动都喷出一团黑雾。雾气落地成形,化作披甲执刃的魔魂,密密麻麻站满了岩台边缘。它们没有脸,只有空洞的眼眶和张开的嘴,像是被谁撕掉了五官后又强行塞进怨念。
“主人……”寒星喘着气,“它在数我们。”
我没应声,脑子里《天命漏洞手册》突然翻了一页。
一行字冒出来:
**“魔潮核心是魔心,击碎它可暂停三息。”**
我冷笑。三息?够干什么?眨个眼都不止三息。
但总比干看着强。
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顺着折扇银纹渗进去。冥河水脉立刻有了反应,地面黑雾翻涌,绕着寒星画了个圈。她身上的金纹瞬间黯淡下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火苗。
“别乱动。”我说,“你现在就是个活靶子,魔心认你血脉。”
她没反驳,只是把戟刃插进地里撑住身体,嘴角还挂着血沫子:“您要冲?”
“不然呢?”我活动了下手腕,“等它把三界恶念全召出来?”
话音刚落,血池猛地一震。八道魔魂合体撞向岸边,地面炸开一道裂口。余波扫过来,寒星整个人被掀飞出去,背脊撞上石柱,闷哼一声。
我眼皮都没眨。
折扇往地上一插,冥河水逆流成环,在我和魔心之间拉出一条黑雾小径。那些魔魂扑上来,刚碰到雾气就发出惨叫,皮肉像是被看不见的刀片削去一层。
但这招撑不了多久。
魔心又跳了一下。
这次不是喷雾,而是直接甩出一根血线,缠住一个魔魂的头颅,猛地一拽——“砰”地炸开,碎片四溅。可那血雾没散,反而融入其他魔魂体内,让它们身形暴涨一圈。
好家伙,还会进化?
我眯起眼,手册里那句话反复闪:**击碎核心,暂停三息**。
物理破坏?看来得亲手送它上路。
寒星这时候又动了。她扶着石柱想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回去。锁骨伤口裂得更深,金血滴在地上,每滴都烧出一个小坑。
“别逞能。”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死了,谁给我系红绳?”
她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满口是血:“那您可得活着回来,不然我找谁骂‘蠢狗崽子’去?”
我没再废话,拔起折扇,脚尖一点地面,跃入魔潮之中。
每一步都踩在魔魂头顶。它们扑上来,我就用扇骨敲碎脑袋。这些玩意儿怕冥河水,沾着边就嘶吼退散。但我不能停,一旦滞空超过半秒,立刻就有七八双爪子同时抓来。
快到魔心三丈时,空间开始扭曲。
空气像煮沸的油,视线晃得人想吐。规则在这里不成立——重力忽左忽右,声音传过来都变了调。我左手结印压住神魂,右手握紧折扇,继续往前走。
寒星忽然大喊:“左边!”
我本能侧身,一道红光擦肩而过,打在身后岩壁上,整块石头瞬间碳化崩解。
抬头一看,魔心裂纹张开了,正对准我。
它有意识?还是纯靠本能?
来不及细想,第二道红光已经射出。这次我没躲开,左胸硬接了一击。琉璃镜当场炸出蛛网状裂痕,左眼剧痛,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往瞳孔里扎。
我踉跄两步,单膝跪地。
耳边全是嗡鸣,眼前发黑。但我知道不能倒,一倒下这局就完了。
“楚昭!”寒星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
我咬牙撑起身子,抹了把嘴角的血。
就在这时,她动了。
明明站都站不稳,却抄起戟刃横扫而出。最后一缕金焰缠上武器,划出一道弧光,直奔魔心而去。
火焰触碰到晶核的瞬间,整个魔窟静了一瞬。
魔心跳动停了。
0.3秒。
够了。
我腾身而起,折扇灌足冥河水与神官残力,锋刃朝下,直插魔心正中!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一刹那,所有魔魂悬在半空,动作凝固。血池波纹冻结,连风都停了。三息暂停生效。
我喘着气,握着扇柄的手指节发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赢了?
还没。
魔心虽然被贯穿,裂纹扩大,红光却没熄灭。反而越闪越急,像是在积蓄什么。
下一秒,一股反冲之力顺着折扇冲进我经脉。
我闷哼一声,胸口像被铁锤砸中,喉头一甜,血直接涌到嘴边。可我还是没松手。
不能松。
这一扇下去,不只是为了破局,更是为了给寒星争取时间。她现在虚弱得连呼吸都在抖,要是魔潮恢复流动,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我用余光瞥她。
她还跪在原地,双手撑地,头低着,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在忍痛。锁骨伤口不断渗血,金血混着汗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魔心开始震动。
扇骨在我手里颤得厉害,像是随时会断。
三息快到了。
我盯着那颗裂开的晶核,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文言冷笑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亦不仁,专挑bug补丁捅。”
笑点很烂。
但我笑了。
嘴角刚扬起,魔心猛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冲击波炸开,我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石台边缘。折扇脱手飞出,插在五步外的地面上,扇面还在微微震颤。
我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视线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可我还醒着。
抬头看去,魔心悬浮原地,裂纹更深,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坏掉的灯泡。它没再喷魔魂,也没再发射红光,就这么静静漂着。
暂停结束了。
但魔潮没恢复。
说明它伤得不轻。
我试着动了动胳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估计断了两根。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琉璃镜彻底裂了,碎片卡在眼眶边缘,一碰就疼。
“主人……”寒星的声音微弱得像风吹灰烬。
我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还活着就行。”
她没再说话。
我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每动一下都像在拆自己的骨头。走到折扇前,拔出来看了一眼——扇骨中央多了道裂痕,银纹剥落了一小块。
宝贝啊,陪了我三千年。
我轻轻吹了口气,扇面忽然浮现一行新字:
**“魔心未毁,反噬将至。”**
我嗤了一声。
这时候才提醒我?
正要把扇子收进袖里,忽然察觉不对。
寒星那边,气息弱得太快了。
我转头看去。
她低头坐着,肩膀微微发抖。锁骨伤口的血流得更急了,金血顺着衣襟往下滴,可落地时,那血竟没有燃烧。
反而……在蠕动?
我几步冲过去,蹲下身扒开她衣领。
那一瞬间,我瞳孔一缩。
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根细如发丝的藤蔓,正从金血里缓缓钻出,顶端泛着暗红光泽,像蛇信子一样轻轻摆动。
我伸手要去捏。
寒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病人。
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明,声音却沙哑得不像她自己:
“别碰……它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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