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院子老远，铁蛋仰头扯脖子大喊，王长乐嘴角一抽，别这样，真别这样，搞得好像中状元似的。
院门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焦急等待着，一听声音，狂奔过来。
母亲本来担心的要命，踮脚眺望着，可见到大儿子回来，不知为何，原本绷紧的肩膀突然松下来。
“长乐，你可算回来了，娘都快急死了。”
母亲的拥抱总是那么温暖，王长乐挺要强个人这会儿有点绷不住了，母子俩相拥，父亲别过头去，咬了咬牙。
小倩围着哥哥转圈拍手，“哥哥回来啦，哥哥回来啦。”
铁蛋挠挠头，这时候儿他是不是也得哭啊。
“三弟，外面多冷啊，叫孩子们进屋来。”姑姑在东屋门口喊道。
“孩儿他娘，让孩子进屋烤火暖和下。”
“对对...长乐快进屋。”
湿袄子，湿袜子，湿棉鞋，湿帽子，湿内衬，全身上下哪哪儿都是湿的，眼眶也是湿的。
给大儿子烘烤衣物去了，王长乐换了身铁蛋衣裳，上炕缩进被窝里，浑身直打哆嗦。
后知后觉的冷啊，冬天进山打猎果然艰难。
弓箭并不是那么好用的，湿度大，风一吹，寻常的箭在十几米外就歪了，根本射不到猎物，好在有最强打猎系统给的百发百中技能，无视风雪，二十米内堪称因果律武器，不然王长乐今天也要空手而归。
野兔，雉鸡，雪狐，哪一个都不好打呢，不对，雉鸡排除在外，这家伙饿晕头了，对着岩壁一顿啄，没百发百中也能干掉它。
可这样的好运气不是每天都有的。
不管这些了，今天收获很丰满，先享受享受再说。
灶房里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些都是长乐打的？”
“娘，我亲眼看着长乐哥，背着背篓下山呢，还能有假？”
“嘶——”
倒吸凉气声音。
小倩最自豪了，她有个猎人哥哥，射箭百发百中，能站在屋门口射到院墙上的鱼眼睛，打几只猎物算什么，再过些天都能打老虎。
“小勇，哥哥厉害吧？”
“厉害...”小勇大眼睛一闪一闪，惊讶的流口水。
父亲沉默着，大儿子有本事，比他强，就是太危险了，能不进山还是不要进山。
王长乐身子暖了，翻身下地进了灶房。
“姑姑，今晚吃兔子肉吧，多放点油炒，雉鸡和田鼠先冻在院子里，爹，帮我把雪狐皮扒下来，明天我去乡上卖了，买些吃食盐巴和油，过个好年。”
“好嘞，长乐你打的猎物，你做主。”
姑姑喜笑颜开忙活去了，眼角却也有深深忧虑，长乐这孩子进山一整天，天黑了才出来，太拼命了，以后还是要劝他少进山，野兔雉鸡就够，千万别被雪狐给迷了眼睛啊。
父亲微微颔首，拽起雪狐去院子里扒皮。
小倩接过姑姑位置，帮忙烧饭，锅里正炖鱼汤，鲜香美味，小倩第一次亲自上手烧鱼，有些紧张。
“铁蛋，跟我来。”
铁蛋兴奋跟上，长乐哥要教他箭法了吗？他也想学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射中鱼眼珠子的箭法，像长乐哥一样给娘打野兔吃。
“长乐哥，这是要做什么？”铁蛋挠了挠头。
“鸡羽箭被雪阴湿了，没用了，要换个新的。”王长乐解释道。
“这个简单，长乐哥，交给我。”
只要是和弓箭有关，铁蛋性质贼拉高，一头牛都拉不住，呼哧呼哧喘着热气，翻找出两片鸡羽替换，可忙活了一大顿还是沾不上。
铁蛋纳闷儿，怎么就沾不上呢，对了，这样肯定行，吧唧嘴吐出一口唾沫，王长乐收拾柴火刚好转身，见到这幅画面嘴角一抽，这么生猛？
“铁蛋，用鱼鳔胶固定。”
“鱼鳔胶是啥？”
王长乐扶额，姑姑不让铁蛋跟着进山的决定太正确了，太有先见之明了。
耐着性子给铁蛋科普鸡羽箭的做法，除了金属箭头，木材箭杆，箭羽他们都能自己做，铁蛋如听天书，摇头晃脑。
不知何时，旁边多出一个小小身影，缩在褴褛袄子里，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两人做箭羽。
“小勇，你学会了吗？”王长乐逗弟弟。
谁知小勇竟点了点头，王长乐一愣，看一会儿就学会了？让开位置，小勇蹲下，三下五除二就给一支箭换好了鸡羽，与另一边抓耳挠腮的铁蛋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勇真厉害。”隔着帽子，摸了摸弟弟乱糟糟的头发，夸奖一波。
没想到啊，弟弟小勇居然在弓箭一道有天赋，等天气暖和了，教他练箭，和铁蛋一起学，妹妹要不要学习练箭呢？
小勇现在不怎么害怕哥哥了，被王长乐摸头也没躲着，大眼睛亮亮的，显然对弓箭很感兴趣。
“长乐哥，我做好了，你看看成不？”
“非常好。”
铁蛋人虽然反应慢了些，但是认真听话，鸡尾箭羽沾的很不错。
“嘿嘿，长乐哥，你才三支箭，不够用吧，要不要多做一些？”
王长乐摇头道：“不急。”
他想等明天上怀安乡里，卖了雪狐皮去乡里铁匠铺瞅瞅，能买现成的最好，比他们自制的要好上不少呢。
若是皇朝鼎盛时期，朝廷定然不会允许私自卖箭矢兵器，可当今皇朝末年，朝廷腐朽昏庸，各地盗贼流寇四起，监管力度有所下降，若是山东刺史聪明些的话，应当允许乡勇持利器弓箭守护家乡。
当然了，弓箭刀剑可以，甲胄战马绝对不能购买，违者以叛逆论处，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时期皆是如此。
“长乐。”父亲叫了，三人去了前院。
父亲小时候和村里几个猎户交好，懂得些许皮毛处理。
院墙上，雪狐倒挂着沥血，父亲手持小刀从四肢环切，自腹中线剖开，完整保留耳朵、鼻子、尾巴，又换了钝刀分离皮肉。
王长乐看得真切，父亲许是手法不太娴熟，雪狐肉留在皮毛上三分。
“找些草木灰，沙子和竹片来。”
用草木灰和细沙反复揉搓，能去油脂，再用竹片刮净残留脂肪，防止生虫。
虽然冬天不容易生虫，但小心谨慎些没毛病。
至此，初步处理就完成了，之后卖给专业皮匠深度加工或者大户人家，想来能卖个好价钱。
“红尾巴雪狐，少见啊。”父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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