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严酒的思维急速转动。
如果不能从外部强行修正，那就斩断它的根源。
他的意念一动，无形的【斩道】之力在手中凝聚。
这一次，他没有去触碰锁链，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锁链与瑟拉身体连接的那个“点”上。
他要斩断的，是这股扭曲轮回之力与死亡至高之间的“因果”。
只要斩断了这个连接，瑟拉就能脱困，然后他们才能从长计议。
无形的刀锋，悄无声息地斩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严酒的动作彻底僵住。
【斩道】之刃，直接穿透了那根灰色的锁链，也穿透了瑟拉的身体，斩在了空处。
没有效果。
就仿佛他斩击的目标，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怎么可能？
【斩道】是直接作用于世界规则与因果之上的力量，是严酒能够对抗至高的最大底牌之一。
可现在，它失效了。
严酒立刻明白了过来。
不是【斩道】失效了。
而是眼前的这股力量，它本身……没有“因果”，也没有“规则”可供斩断。
它存在，所以它存在。
你无法用任何逻辑去推翻它，也无法用任何力量去斩断它的“来龙去脉”，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就像深渊炼狱的干尸一样，
“没用的……”瑟拉虚弱的意念再度响起，这一次，里面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绝望，“我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这东西……杀不死，也无法驱逐。它正在取代我，取代死亡，成为这个世界轮回的本身。”
严酒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巨大的灵魂加工厂。
无数的灵魂光点被吸入，被格式化，再被吐出。
安静，高效。
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感到了如此直观的寒意。
“放弃吧。”瑟拉的意念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被它彻底同化之前，我会引爆死亡本源，将整个归魂天彻底摧毁。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那之后呢？”严酒忽然开口。
瑟拉沉默了。
“没有了归魂天，所有死去的灵魂，包括玩家，会去哪里？”严酒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瑟拉的意念带着一丝颤抖，“或许会彻底消散，或许……会成为这个世界最直接的养料。”
“所以，你不能死，轮回也不能消失。”
严酒的回答斩钉截铁，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既然强攻和斩断都无效，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理解它，然后……从内部瓦解它。
严酒深吸一口气，不再进行任何物理层面的尝试。
他盘膝坐下，就在瑟拉的身后。
下一秒，他那高达85万的恐怖精神属性，毫无保留地全面爆发。
磅礴的精神力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死亡熔炉，并向着整个“归魂天”蔓延而去。
他没有去攻击，也没有去防御。
他只是在看，在听，在感知。
他在用自己的精神，去解析这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灵魂加工厂”的运作模式。
无数的信息洪流，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每一座晶体建筑的结构，每一个符文的运转轨迹，每一条灵魂之河的流向，甚至每一个灵魂光点被分解、重塑的全部过程……
这一切，都化作了最底层、最原始的数据，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这是一个无比精密、逻辑严谨到堪称完美的系统。
它的每一环都紧密相扣，形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循环。
而那股扭曲的“生机”，就是这个系统运转所必须的“能源”。
严酒的精神力顺着数据的洪流不断深入，很快，他找到了这个系统的“核心代码”。
那不是代码，也不是符文。
在严酒的精神感知中，这个庞大到足以处理世界所有亡魂的系统核心，像是一条奔流不息的灰色长河，河水由最纯粹的意念构成。
【分解】【格式化】【重塑】【输送】
简单，冰冷，高效。
四个最基础的指令，构成了这个循环的全部。
灵魂被投入，拆解成最原始的无主能量，抹去一切记忆与个性。然后，这些能量被按照一个固定的、毫无差别的模板，重新塑造成新的灵魂雏形，再被输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等待新生。
没有审判，没有功过，没有记忆的传承，更没有情感的保留，诞生的灵魂也如同地球上那些单线程生物一样，没有思考，没有情感，只有单纯的本能。
这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流水线。
严酒终于明白了这股扭曲“生机”的来源。
这个系统本身，就是一种“生”。
一种摒弃了所有复杂性，只为了存在而存在的机械生命。
它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维持轮回的运转，仅此而已。
这个所谓的“轮回”，根本不是为了让生命得以延续。
它只是一个高效的资源回收工厂。
将所有“使用”过的灵魂，回收，处理，再利用。
不让一丝一毫的能量，流失到这个封闭的世界之外。
他看到了。
这个系统，并不完美。
恰恰相反，它……残缺得可怜。
就像一幅宏伟的画卷，却只用了灰色这一种颜料。
就像一首本该波澜壮阔的交响曲，却只有一个单调的音符在反复奏响。
它拥有“轮回”的骨架，却没有填充“轮回”的血肉。
什么是轮回？
是善恶有报，是因果循环，是记忆的沉淀，是情感的转世，是希望与遗憾的交织。
而眼前的这个东西，什么都没有。
它只是在模仿“轮回”这个概念，用一种最简陋、最粗暴的方式，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不是扭曲，而是……不完整。
瑟拉掌握的的的确确是轮回之力，只是轮回之中只有死亡与亡灵之力，所以才会看上去这么“扭曲”。
“你打算怎么做？”瑟拉的意念再次传来，“如果你没有办法，就立刻离开。我要准备开始了。”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用自爆来终结这一切。
“闭嘴。”
严酒的意念粗暴地打断了她。
瑟拉的意念一滞。
“你……”
“我说了，你不能死，轮回也不能消失。”严酒的意念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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