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璇滢,我这一生有许多名字,盈盈,阿滢,滢丫头,小九,九姑娘,林九,林家幺女,林家的女儿,他们一声声的唤着我,从我们的开始,到结束。】
我叫林璇滢,小字盈盈,是灵则伯府的嫡幼女,我的曾祖父林北渊是逼退三十万敌军,一战成名的大将军,大晋的灵则公,我的祖父承了爵位后,娶了华阳长公主,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林执安,也就是我的父亲,他二十岁那年考取状元,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就已经是吏部尚书,我娘是乐安王的独女李雅萱。我娘嫁给我爹后,很快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林璇沁,林景清,他们是我嫡亲的姐姐,哥哥。
小儿子林执予继承了祖父的一身武艺,娶了丞相的嫡次女,婚后不久生了一个女儿,是我的四姐林璇珍。后来边关敌犯,叔母还怀着孕呢,叔父便上阵杀敌去了,后来叔母生了一个男孩,是我的五哥林景初。
三年以后叔父才回来,但他在战场上中了毒,伤了腿,还死了副将,带回来了一个男孩,叔父将他记在叔母名下,是我的七哥林景和。
但在陛下的眼里,只看见了大胜一场,叔父手里又有多少兵,林家保家卫国又得了民间多少的声望。叔父为了保全林家,以中毒养伤为由,主动交了兵权,赋闲在家,皇上很高兴,封了他镇北侯,还赐了他许多珍宝。
皇上对皇长子寄予厚望,从小就悉心教导,于是永安六年,他选了我二哥进宫做伴读,傅太师给他当老师。
永安十二年,七月二十二,是我五岁的生辰日。
那晚我在后院见到一个少年,一袭月白色的长衫,绣着祥云暗纹,月色清幽,丰神俊朗,一见到我,他就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我想我一定是见到神仙了。
第二日我说与陆砚名听,他表情很怪,直说我是昨日果酒饮多了,出现了幻觉,让我有空多温书,少犯花痴。
讨厌鬼,陆砚名。
明明自己也不爱温书,我偷偷看见他课业完成后就去找我五哥、七哥习武了。但我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会为他保密的。
陆砚名的曾祖父是我曾祖父的副将,受封安宁侯,他的父亲与我叔父情谊甚笃,于永安四年那场大战上牺牲了,皇上为了昭显圣恩,特准陆砚名弱冠之后,承伯爵位。
陆家人丁稀少,陆伯母指望着陆砚名为陆家开枝散叶,勒令陆砚名不许习武,专心读书科考,她再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了。
陆伯父去了之后,陆伯母身体一直不好,陆砚名为了不再让陆伯母忧心,便答应了。但我知道他其实一直想像他父亲那样驰骋沙场,保家卫国,亲手为他父亲报仇。
陆砚名家就在我家隔壁,他比我大三岁,总一个人待在隔壁,朗声读书,但我从小就带着他玩儿,因为他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太冷清了,不像我们家,热闹!
“小九--”
这样柔声唤我的,一听就是我长姐,我大声回应道:“在这儿呢--”
长姐循声过来,温温柔柔的说我:“你又在这里打扰砚名温书,你四姐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甜糕,快过来了。”
我朝长姐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熟练地撒娇:“我才没有打扰他呢,”又转身对陆砚名唤道,“别看书了,快过来一起吃糕点吧,我四姐姐的手艺可厉害了。”
陆砚名闻言抬头望着我,神情怔愣了一下,下一秒又低头看书,硬巴巴的说:“不必了。”
我对长姐使了个眼神,长姐立刻意会了,也柔声劝道:“是啊,砚名,一起过来吃点吧。”
我见陆砚名还要回绝,趁他开口前,故意问道:“长姐,这个时候哥哥们应该都在院子里习武吧?”
长姐不明所以,还是柔声回了我的话:“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摇摇头,只是转头看着陆砚名,就听他果然改了话口,收起了手里的书,起身应道:“如此,叨扰了。”
我连忙过去拉着他:“扰什么扰啊,快走吧,一会儿糕点都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走,快走。”
“你呀。”长姐眉眼宠溺的看着我,无奈一笑,带着我们往院子里去。
永安十二年,除夕。
在林家吃了团圆饭,我便带着我最喜欢吃的糕点来到了陆家。
“陆砚名,陆砚名。”我在门口便叫他。
陆砚名走过来看到我,一脸惊讶:“林璇滢,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陪你和陆伯母过年啊。”我举起手中的糕点,冲他甜甜的笑,有些臭屁的问他,“我的新衣好不好看?”
陆砚名却说,我脸上的肉太多,眉眼都皱到了一起,很丑。
我不满的说那是婴儿肥,姐姐们明明都说我可爱。
陆砚名,真是个讨厌鬼,还好我这人一向大方,不与他计较这些。
陆伯母见我来了很开心,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封,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来,九丫头,压岁钱,我们盈盈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谢谢伯母,伯母也要平安健康,万事如意。”我很有礼貌的对陆伯母道谢,嘴上说着吉祥话,哄得陆伯母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直夸我。
陆砚名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眼眶微红,我想他讲话那么难听,伯母肯定没有这样夸过他。
但我心肠好,见不得他落寞,于是凑过去小声对他说:“别难过,你也有。”
陆砚名耸了耸鼻子,嘴硬道:“我才没难过呢。”
陆砚名一向口是心非,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他争辩,好脾气的哄他:“好好好,不难过。”
他却较起了劲儿,格外认真的看着我说:“我真的没难过,我的母亲早就给我了,我为什么要难过。”
不难过,为什么眼眶都红了,我敷衍哄道:“好好好。”
晚上陆砚名回到房中准备休息,却发现外侧枕头鼓了起来,挪开枕头,是一个大红封,比母亲给林璇滢的还要大。
他拆开之后,发现里面有许多银票,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陆砚名,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一个五岁的稚童,习字不久,自己的名字都磕磕绊绊,却把这十一个字写得整整齐齐。
陆砚名看着那个红封和纸条上的字,轻声说道:林璇滢,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烛火摇曳,似乎是回应少年虔诚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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