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宜祭祀，宜除秽。
栖雁坳的校场上，人山人海。不仅是一万多栖雁坳的军民，就连周围几十里外的村寨，也都派了代表来观礼。
因为今天，栖雁坳要干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杀人。
高台上，苏文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他身上那件曾经象征着权谋与地位的文士长衫，此刻已经脏乱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他的头发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在牢里没少吃苦头。
但他还在挣扎，还在试图用那套官场的逻辑来救自己。
“沈云疏！你不能杀我！”苏文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手里虽然有尚方宝剑，但那是皇上让你杀鞑靼人的，不是让你杀自己人的！你这是滥用私刑！是谋反！”
沈云疏穿着一身崭新的定北将军铠甲——那是工坊连夜赶制的，用了最好的钨钢和内衬，不仅防御力惊人，而且极其合身，衬托得她英姿飒爽。
她手里提着那把金柄龙纹的尚方宝剑，一步步走到苏文面前。
“苏文，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沈云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比手中的剑还要冷，“在栖雁坳，没有官，没有民，只有朋友和敌人。你勾结鞑靼，出卖军情，引狼入室，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这笔账，不是朝廷的账，是百姓的血债。今天，我就用这把皇上赐的剑，替那些死在你阴谋下的冤魂，讨个公道！”
“你……你敢……”苏文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剑锋，终于崩溃了，“别杀我！我知道李道同的秘密！我知道他在哪里藏了金子！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都给你！”
“留着去下面买路吧。”
刷！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鲜血喷洒在高台上，瞬间染红了那面刚刚竖起的“定北军”大旗。
台下的一万多军民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杀得好！”
“沈将军威武！”
这欢呼声中，不仅有对贪官污吏的痛恨，更有对沈云疏这个新领袖的绝对拥护。这一剑，不仅斩了苏文，更斩断了栖雁坳对旧秩序的最后一点敬畏，树立了属于栖雁坳自己的新权威。
……
杀完人，接下来就是第二件大事——发钱。沈云疏收剑回鞘，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富贵。
陈富贵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暗红色绸缎长袍，满面红光。他身后摆着几张长桌，桌上堆满了一筐筐崭新的……“钱”。
但这钱不是朝廷的铜钱，也不是银子，而是一种用特制纸张印制的“票子”。
这就是沈云疏推行的“栖雁币”。
“各位乡亲！”陈富贵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咱们栖雁坳人多地广，以前那种以物易物太麻烦了。想买头牛，还得背几十张皮子去换，累不累？所以，咱们沈将军决定，发行咱们自己的钱！这钱，叫‘雁币’！”
他拿起一张印着鸿雁图案、面额为“壹圆”的票子，展示给众人看。
“这票子，用的是咱们工坊特制的‘云纹纸’，水浸不烂，火烧有味，谁也仿造不了！而且，这票子不仅能在咱们栖雁坳买东西，还能直接去库房兑换粮食、布匹、甚至铁器！一圆雁币，永远能换十斤大米！这是沈将军给的承诺，比真金白银还硬！”
这番话一出，台下顿时炸了锅。
“纸片子能当钱使？”
“真的能换大米？要是哪天不让换了咋办？”
对于这群习惯了铜钱银子的百姓来说，纸币实在是个太超前的概念。
沈云疏知道，信用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做出来的。她走到桌前，拿起一张十圆的雁币，递给台下那个刚才喊得最响的老农。
“老伯，您拿着这张票子，现在就去旁边的粮仓，看看能不能换一百斤米。”
老农半信半疑地接过票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跑向粮仓。没过一会儿，他就扛着一袋沉甸甸的大米跑回来了，脸上笑开了花。
“真的！真的能换！而且那米还是精米！不掺沙子！”
这一嗓子，彻底引爆了全场。
“我也要换！”
“我有两头猪，能换多少雁币？”
看着眼前这疯狂兑换的场景，沈云疏和陈富贵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货币发行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建立信用，算是迈出去了。
有了这套货币体系，栖雁坳的经济就能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通过控制货币发行量和物资储备，沈云疏就能牢牢掌握这片土地的经济命脉。以后哪怕是官府想来卡脖子，也得先问问老百姓手里的雁币答不答应。
……
三月二十八，栖雁坳的新城建设全面铺开。
这座被命名为“定北城”的新城，选址在栖雁坳、南山村和北风哨的中心地带。这里地势平坦开阔，水源充足，而且扼守着南北交通要道。
沈云疏没有采用传统的夯土筑城法，而是直接上了“水泥”。
水泥这东西，其实并不难造。早在几个月前，沈云疏就让马老三在烧制耐火砖的时候，试着烧制了一些石灰石和粘土的混合物。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弄出了这种虽然标号不高、但用来筑城绰绰有余的“土水泥”。
此时的工地上，几千名民夫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他们用木板夹出墙体的模具，中间填入碎石和竹筋，然后灌入搅拌好的水泥砂浆。
这种“竹筋混凝土”虽然比不上现代钢筋混凝土，但在古代，这就是坚不可摧的堡垒。
“云疏姐，这墙起得也太快了吧！”
沈云墨站在脚手架上，看着那一天就能长高几尺的城墙，惊讶得合不拢嘴，“照这速度，不用三个月，咱们就能建起一座比江临府还坚固的城！”
“不仅是坚固。”沈云疏指了指城墙上预留的那些射击孔和炮位，“这座城的设计，是为了适应火器战争。你看那些马面墙，可以形成交叉火力，让攻城的人无论躲在哪里都会挨打。而且，城内我还规划了完善的排水系统和粮仓、武库分区。这不仅仅是一座城，这是一台战争机器。”
沈云墨看着姐姐，眼中满是崇拜。他虽然读过不少兵书，但这种超越时代的筑城理念，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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