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别急。你握镰的手再往下一点,手腕用劲,幅度不要太大。
腰要塌下去,重心放在前脚。下镰时斜着切进去,往回一带就行。”
青文边说边放慢动作示范了几次。
谢远山依言调整。虽然还是别扭,但至少能割断麦子了,只是效率极低。
老赵笑呵呵的走过来,看了看青文:“哟,你这小后生干的不赖,在家里干过?”
又看着谢远山,摇摇头。
“这位少爷,你得慢慢来。割麦子是力气活,也是巧活,别怕脏。下地干活哪有不沾泥的?你看人家,”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干得飞快的半大小子,“二狗子才十四,比你割得好多喽!”
谢远山咬着牙,继续弯腰挥镰。青文看谢远山动作开始有模有样,打算回去继续割自己那一垄麦子。
临走不放心,抬头看其他同窗割麦情况。
柳时安那边已经跟农人们打成一片,他学得倒快,嘴里还不停问这问那:“大叔,这麦子今年成色咋样?”
“大姐,这样捆麦子行不?”农人们也乐意跟他搭话。
张岳他们互相帮忙,虽然慢,但干的还好。王衡则苦着脸,时不时偷瞄谢远山和陆先生的方向,落后众人一大截。
青文走过去看着王衡:“王兄,别急,看着我的动作。”他放慢割了几下,“手腕放松些,用腰劲带。镰刀别抬太高,贴着麦根走。”
王衡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虽然还是笨拙,但比刚才好多了。
青文又道:“累了就歇口气,喝口水,别硬撑。”王衡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低声说了句“多谢”。
日头渐渐升高,毒辣起来。麦田里像个大蒸笼,没有一丝风。
汗水湿透了所有人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不少人手上磨出了水泡,一碰镰刀把就钻心地疼。
“大家伙先歇会儿!喝口水!去树荫下凉快凉快!”老赵终于发话了。
学子们如蒙大赦,踉跄着跑到田边树荫下,也顾不得地上脏,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拼命喝水。
个个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头发粘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青文虽然也累,但他经验多,知道这时候不能立刻猛灌凉水。他先慢慢喝了几口,缓过气,就去看同窗们的情况。
不少人摊开的手掌上,都冒出了亮晶晶的水泡,尤其是谢远山、王衡、李海宴这几个,水泡又大又明显,有的已经磨破了。
“大家先别碰水泡,破了容易感染。”青文提高声音,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布包里摸索。
那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里面有些干净的旧布条和一点从书院带来的止血药。
他走到离得最近的张岳身边:“张兄,我帮你把手包一下,下午还得干活,包着能好受些。”
张岳正看着自己掌心的水泡发愁,闻言感激地点点头。青文小心地用布条缠住他磨伤最重的虎口和掌心,动作麻利。
他又去帮江西舟,江西舟皱着眉,看着青文处理,严谨地问:“你这药哪来的?是治什么的?”
青文手上不停:“是从书院带点止血散,小伤口都能用,不碍事。”
谢远山靠着一棵树干,悄悄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磨破的水泡渗着血丝,火辣辣地疼,心里一阵烦闷。
他从小习文练字,何曾受过这种罪?这时,青文拿着布条和药膏过来了。
“谢兄,手给我看看。”青文蹲下来,声音平静。
谢远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
青文看了看,没说什么,先小心地用水把他伤口周围冲洗了一下,然后撒上止血散,再用布条仔细地缠好。
“下午可能会更疼,忍一忍。晚上我再给你换药。”青文低声道,“刚开始都这样,过两天磨出茧子就好了。”
谢远山看着自己被包扎妥当的手低声道:“……多谢。”
“不客气。”青文起身,又去看其他几个手上起泡的同窗了。
一个黝黑粗糙的手突然伸到谢远山面前,“给,谢少爷。喝点水,凉快凉快。”是刚才笑话他的那个农妇的丈夫。
谢远山愣了一下,接过碗:“多谢。”
“客气啥。”那汉子蹲下来,“刚开始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你们读书人肯下地不容易,慢慢来。”
他看了看谢远山包好的手,又看看远处忙碌的青文,“那后生不错,是个实在人。”
下午,在农人们耐心的指点下,学子们的动作总算熟练了些。
青文不时停下来,帮着谢远山他们捆好,或者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收工回庄时,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晚饭时也没人再挑剔饭菜,连谢远山都就着咸菜扒了两大碗糙米饭。
饭后,众人也没什么精力交谈。洗漱后倒头就睡,鼾声此起彼伏。
陆先生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听着他们的鼾声,脸上露出一丝难于察觉的笑意。
昨日割了一天的麦子,众人都是浑身酸痛。次日清晨,天才刚亮,老赵的破锣又准时敲响了。
“起——床——咯!后生们!今儿个带你们去打麦场!活儿更带劲!”
通铺上响起一片痛苦的呻吟。柳时安揉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我的娘诶,这腰酸的比蹲马步还累……”
谢远山沉默地坐起身用布条把手缠紧。
早饭依旧是糙米咸菜,众人也没心思抱怨,一个个吃得飞快。
饭后老赵带着大家来到了庄子东头的打麦场。
这里是一大片黄土场院,里面的小麦堆的像一座座金黄的小山。
“今天,学打连枷!”老赵拎起一个长柄、头上绑着一排细木条的农具,“这就是连枷,打麦脱粒用的。看好喽!”
他双手握住长柄,腰身发力,将连枷头抡起,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精准地拍打在铺开的麦穗上。
“啪!啪!”声音清脆,麦粒应声而落。
“手腕要活,腰要跟着转!几个人站一排一起打,省力!”老赵又演示了几遍,“来,试试!”
这玩意儿看着简单,用起来却不容易。
柳时安第一个上场,兴奋地抡圆了胳膊,“呼”地一下打下去,结果连枷头砸在地上,扬起一团尘土,麦穗却没打着几根。
“这次不算,我重新来!”
张岳和江西舟一组,两人试图保持同步。“一、二、打!”
张岳喊着号子,结果江西舟的动作慢了一拍,差点打到张岳的脚。两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谢远山学着样子挥动连枷。他控制不好力度和角度,要么轻飘飘地扫过麦穗,没什么效果;要么重重砸下,震得自己虎口发麻,麦粒却四处飞溅。
“咳咳咳……这、这尘土也太大了!”王衡捂着口鼻,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场边围观的老赵和农人们又笑了起来。
“少爷们,打麦子就是吃土活儿!得戴个草帽,围个汗巾子!来,给!”农妇们笑着递过来几顶破旧的草帽和汗巾。
青文戴着草帽,用汗巾蒙住口鼻,只露出眼睛。
他打连枷的动作不算特别有力,但节奏稳定,落点准,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他一边打,一边对旁边的众人说:“大家用手腕和腰发力,像这样……”
“打下去的时候,连枷头尽量平着拍,不要竖着砸。还有,别站在下风口。”
众人跟着青文的动作调整自己。尘土依旧呛人,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大家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沉重的连枷。原来这便是“粒粒皆辛苦”。
干着干着大家也渐渐摸索出门道。效率虽低,但好歹能打出些麦粒了。
场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啪、啪”声,混合着咳嗽声、喘息声和偶尔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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