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阁的晨钟刚撞第七声,急促的破空声便撕裂了山门的宁静。
芽儿握着七彩道焰的指尖还沾着古林新土的芬芳,便见雪无情的焚心剑裹挟着冰魄寒光撞入庭院——剑身上凝着血珠,每滴都在青石板上灼出焦痕。
“南域,苍梧城。”她声音发沉,“地脉断了。”
一、断脉之危
苍梧城是南域灵脉枢纽,九条龙脉在此交汇,支撑着整个南境的修炼根基。此刻城外三十里的灵脉眼处,本该翻涌的金色地脉之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黑红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腐蚀着沿途的山石草木。
“蚀根蛊的王。”月天姬悬停在半空,银针扎入掌心,“比古林那只强十倍不止,它在啃食龙脉核心。”
芽儿闭目感应,眉心凤凰道印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她“看”到了——那团蠕动的阴影比古林时庞大百倍,无数被啃食的龙脉碎片在它体内翻涌,每一块都刻着南域千年的修行史:青鸾峰的剑鸣、玄龟潭的潮声、药王谷的丹香……此刻全成了滋养它的养料。
“它在‘消化’。”芽儿低喝,“消化完苍梧龙脉,下一个就是西漠的离火脉,再之后……”
“再之后就是九荒中枢的太初脉。”楚天的声音在识海炸响,“终焉之主要斩断九荒的气运根,让我们永远困在‘遗忘’里。”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蚀根蛊王的本体破土而出,形如巨蟒,却生着万千复眼,每只眼睛都映着被腐蚀的龙脉残片。它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喷出一口黑雾——不是普通的蚀气,而是被它嚼碎的“记忆碎片”!
雪无情旋身挥剑,焚心剑划出青金火环,却见那些记忆碎片撞上火环后竟膨胀开来,化作一张张哭嚎的人脸,反过来啃噬火焰!
“小心!这是‘忆毒’!”月天姬甩出七枚银针,针身流转着镇魂咒,“它把被腐蚀的生灵气运化作了毒!”
芽儿踏前一步,七彩道焰在掌心凝成火剑。与古林时不同,这次的火焰里多了几分决绝——她能感觉到,苍梧城的百姓还在城中等着,等她守住他们的根。
“楚天哥哥说过,有情之道,是‘不肯忘’。”她挥剑斩向黑雾,道焰与忆毒相撞,爆出刺目的光,“那我偏要……记得更清楚!”
火剑所过之处,忆毒发出尖啸。那些被啃食的记忆碎片在道焰中重新凝聚:青鸾峰的小师妹在练剑、玄龟潭的老龟驮着孩童过河、药王谷的丹炉飘出药香……它们化作金色的光点,反哺给芽儿的道焰!
二、龙脉之战
蚀根蛊王显然没料到这道焰能“反客为主”。它发出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无数龙脉碎片从体内喷涌而出,在半空拼凑成一座缩小版的苍梧龙脉——正是它刚刚啃食的成果!
“它在用龙脉当盾牌!”雪无情瞳孔微缩,“这些碎片带着地脉之力,普通攻击根本破不开!”
月天姬的银针刺入地面,引动残余的地脉之气:“芽儿,用你的道焰引动真正的龙脉!只要有一丝本源未断,就能……”
话音未落,蚀根蛊王突然甩尾抽向地面!一道黑浪掀翻月天姬,她的银针还未落地便被蚀气腐蚀成废铁。与此同时,虫王张开巨口,对准芽儿喷出浓缩的忆毒——这次不是碎片,而是整段被抹除的“苍梧历史”!
“小心!”雪无情扑过来,焚心剑横在芽儿身前。青金火焰与忆毒相撞,竟生生将虫王的攻击挡下,但雪无情的虎口已裂开,鲜血滴在剑身上,烫得剑鸣不止。
芽儿感觉有滚烫的东西涌进眼眶。她想起昨日在古林,那些复苏的草木;想起千机阁弟子捧着新灵草的笑脸;想起苍梧城茶棚里,老人们摇着蒲扇说“这地脉稳当,咱们能再活三代”……
“你错了。”她轻声道,“你要抹除的,从来都不是‘历史’。”
七彩道焰骤然暴涨!这一次,火焰里不仅有草木、山川,更有活人的温度——茶棚的笑声、孩童的啼哭、剑修的喝彩、丹师的吟唱……所有属于苍梧的“活气”都被道焰点燃,化作一条金色火龙,直冲虫王面门!
虫王的复眼剧烈震颤。它体内的龙脉碎片开始松动,那些被它嚼碎的“历史”在金色火龙前纷纷崩解,重新化作鲜活的记忆,反扑向虫王!
“不……不可能!”虫王的嘶吼带着慌乱,“我是终焉之主的播种者!我该……”
“你该死。”芽儿的声音冷得像冰。她踏空而起,道焰火龙在她指尖凝聚成一点,精准刺入虫王额间的主眼,“因为九荒大地,不肯忘了你!”
三、道焰焚心
火龙刺入主眼的瞬间,虫王的本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无数蚀根藤从体内窜出,试图逃向四方。
“想跑?”雪无情抹去嘴角的血,焚心剑化作千万点火星,“给我回去!”
火星落地,化作火网将藤蔓困住。月天姬挣扎着爬起,指尖渗出黑血——刚才的蚀气已侵入经脉,但她仍咬着牙掐诀:“地脉……借我!”
残余的龙脉本源被她引动,化作一条金色的锁链,穿透火网,将所有逃窜的蚀根藤钉在原地。藤蔓发出垂死的挣扎,最终化作飞灰。
虫王的头颅轰然坠地,复眼里还残留着不甘。芽儿落在它身旁,七彩道焰轻轻拂过它的躯体。黑色的虫肉在火焰中消融,露出核心处一颗跳动的暗紫色晶核——那是终焉之主种下的“遗忘种子”。
“原来如此。”芽儿捏起晶核,“你不是播种者,是容器。终焉之主把‘遗忘’种在你这里,等苍梧龙脉被啃食殆尽,这颗种子就会发芽,把‘遗忘’扩散到整个南域。”
楚天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做得好。但别松懈,这颗种子……”
话音戛然而止。
芽儿手中的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她的指尖窜入体内,直冲识海!
“小心!”雪无情扑过来,焚心剑斩向晶核,却被紫光弹开,“它在反向侵蚀!”
芽儿只觉头痛欲裂。识海里,终焉之主的声音像毒蛇般缠绕:“放弃吧,小丫头。你救不了九荒,你只会成为新的‘遗忘’。”
幻象纷至沓来:古林再次枯萎,苍梧城沦为废墟,千机阁弟子眼神空洞,嘴里念叨着“一切都该被抹去”……
“不!”芽儿握紧拳头,七彩道焰在识海燃起,“你错了!我不会让你抹除任何东西!”
道焰与紫光相撞,掀起惊涛骇浪。芽儿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在与终焉之主的意志角力——这不是力量的比拼,是“记”与“忘”的对抗。
她想起第一次觉醒道焰时,古林的草木在复苏;想起苍梧城的百姓等着她守护;想起楚天说“有情之道,是与万物共生”……
“我记得。”她轻声道,“我记得所有不该被忘记的。”
识海的紫光开始溃散。终焉之主的意志发出刺耳的尖叫,晶核“咔嚓”一声裂开,化作一缕黑烟,被芽儿的道焰彻底吞噬。
四、余烬新生
芽儿跌坐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雪无情扶住她,掌心传来温暖的灵力:“没事了。”
月天姬检查了晶核残渣:“终焉之主果然狠辣,这颗种子能直接攻击道心。你……”
“我没事。”芽儿抬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却亮得惊人,“反而……更清醒了。”
她能感觉到,吞噬晶核后,自己的道焰多了一丝紫意——不是终焉之主的阴冷,而是“破妄”的清明。现在的道焰,不仅能唤醒记忆,更能撕碎“遗忘”的谎言。
远处传来马蹄声。苍梧城的城主带着百姓赶来,为首的白发老者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多谢仙子救了我苍梧城!”
芽儿扶起他,望着城外重新翻涌的金色地脉:“地脉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时间。但只要你们记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它就永远不会倒。”
老者抹着眼泪笑:“我们记得!记得青鸾峰的剑、玄龟潭的龟、药王谷的丹……更记得今天,仙子用火焰守住了我们的根!”
芽儿望着百姓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楚天说的“昭世”是什么——不是高高在上的道焰,是让每个普通人都能触摸到的“希望”。
五、终途未尽
回梵音阁的路上,雪无情问:“接下来要去哪?西漠的离火脉?”
芽儿望着天际,那里有终焉之主残留的阴影:“不。终焉之主既然派了虫王来苍梧,说明它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月天姬接口:“它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那就让它等。”芽儿握紧掌心的道焰,“我会让它知道,九荒大地的‘记性’,比它想象的更顽固。”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处山涧的鸟鸣。芽儿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终焉之主的阴影从未消散,但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道焰里,有古林的草木、苍梧的百姓、千机阁的师兄弟,有整个九荒大地的“不肯忘”。
这火焰,会烧穿遗忘的迷雾,烧出一条……
属于有情之道的,昭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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