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洛阳,端王府。
这一日,盛春的雨水再度降临,天空阴沉沉一片,时不时有电闪雷鸣,让人望之心烦。
端王站在了一处廊前,望着这雨幕,怔怔出神,他那略显疲惫的脸上,眼角肌肉时不时抖动一下,看起来他的心很不安。
“父亲……”
一脸病态的李尚走到了他跟前,轻声喊了他一句。
“有话就说。”端王头都不转就说道。
李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父亲,长安城传来了消息,程彪,马乔身死,连青云脱逃,而老黑……”
“老黑被生擒了,已经被送到了皇帝那里。”端王直接说了出来。
李尚一愣,没想到端王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好厉害的小子……当真是低估他了。”端王望着雨幕淡淡的念了一句,念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父亲,老黑……”
“老黑是不可能出卖本王的!他只会让洛家彻底完蛋,连带着辽东的裴家一起给他陪葬!这反而帮我们扫清了障碍!”端王声音重了一些。
李尚闻言顿了一下,父亲的确是老谋深算,自己到底是差了一些。
“只是那个小子……”端王忽然转过头,看向李尚,“你最好想个两全之法,免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韩让已经去了……可是父亲,仅凭韩让可对付不了……”
“那就让师行方去!”端王冷冷道。
“师行方?父亲,这人可是个魔头啊,一旦放出去的话……”李尚眼眶一睁,脸色大变。
“告诉师行方,今年八月之前,一定要将这个姓裴的小子的人头提来,否则我让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妻女!”端王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雨水一样,令人心寒。
“是……”李尚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去了。
李尚离去后,端王再度抬头,看着电闪雷鸣的阴云,不安之色再度浮现在他那张沧桑的脸上……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劈在了院子里的一株牡丹上,一下就让那株牡丹茎断苗倒……
“天威,也不过如此……”端王望着那株被劈倒的牡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而王府里的另一处院子里,林莺也在望着这雨幕,与端王不同的是,她脸上没有不安与忧愁,反而更多的是欣慰。
“三妹,看起来你脸色不错。”
李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了。
林莺原本欣慰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的眼光也不错……”李尚走到她身边,再度说了一句。
“二哥,有话就直说。”林莺转过头道。
“你不是听说了吗?派去跟踪裴翾的人,差点被他一锅端了,他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真是低估他了。”
听着李尚这些话,林莺笑了一声:“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如果裴翾不是人中龙凤,当初在裴家村,我也不会答应与他订婚。”
“可惜啊,他还是活不过今年。”李尚也笑了一声。
林莺那绝美的脸色一下绷紧了:“你们,又派出了谁去对付他?”
“师行方!”李尚吐出三个字。
“什么?”林莺大惊失色。
“三妹,这回你的心该彻底死了吧。”
林莺紧紧抿唇,目视李尚那张充满病容的脸,一言不发了。
“师行方是父亲的底牌之一,是足以匹敌徐崇的高手,就算裴翾成长的再快,也不可能在今年打败他。到时候,我会让师行方将裴翾的遗物带给你。”
“你不要说了!”林莺颤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他死?为什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女人呐,总是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明明已经是敌人,却还想着这种不可能的事,真是悲哀呢。”李尚轻轻的说着,转身便离去了。
林莺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了,师行方一旦出手,恐怕五个裴翾都打不过他……
他还能活过今年吗?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落在了林莺院子里的一株丹桂树上,“咔嚓”一声便将那株丹桂劈成了两截……
当洛阳沉浸在雷雨天中时,关西湟水边的军堡,却仍然被刺眼的阳光所笼罩。
军帐内,众人激烈的争论了起来。
“怎么过去呢?不要告诉我你想用轻功!”褚骁盯着裴翾道。
“我可以用轻功赶路,不出两日两夜,足以穿过这条湟水谷地,再用一日一夜,抵达青海湖!”裴翾说道。
“不行!这样去太危险了!而且要多带点人。”姜楚直接否决了裴翾这个提议。
“你跟着去就是拖油瓶,你连轻功都不会!”独孤艳冲姜楚来了一句。
姜楚懒得理会独孤艳,指着沙盘道:“就算你过去了,成功毁掉了吐蕃人的粮草,然后呢?你怎么去大法轮寺?”
“我跟他去就好了。”独孤艳道。
“那我们的马匹怎么办?东西怎么办?全部扔在这里?”姜楚又问道。
“马跟衣服都可以抢吐蕃人的,那有什么……”独孤艳不屑的来了一句。
“独孤姑娘,还是人多一些好……”桂恕念道,“万一裴兄弟蛊毒发作,你可就危险了。”
“什么意思?”独孤艳一惊。
“裴兄弟的蛊毒,算算时日,也只有几天就会发作了……他发作的时候,身边绝不能少人,一两个人是摁不住他的,而且,他若是发狂的话,还会伤人。”桂恕道。
独孤艳听着桂恕的话一下就沉默了。
此时徐崇道:“诸位,你们这般争吵,是没有结果的。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咱们得从长计议。”
褚骁道:“裴将军,我师傅说得对,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裴翾再度托起了下巴,想了想后忽然问道:“对了,吐蕃的细作们,是何打扮?”
“吐蕃的细作,自然是汉人打扮了。”褚骁笑了一声。
“那他们回去报信,难道不用换衣服?”裴翾又问道。
“很简单,他们有信物,纵然穿着汉人衣服,只要拿着信物,嘴里说着吐蕃话,就可以回去报信。”褚骁说道。
“裴潜,你不会想冒充吐蕃细作吧?”姜楚忽然问道。
裴翾摇了摇头:“我又不会吐蕃话,再说也没有信物,扮成细作不可取……但是……”
“我会吐蕃话。”独孤艳朝裴翾说道。
众人于是齐齐看向了独孤艳。
“不行,就你一个人会也没用。”裴翾道。
“我可以教你们。”独孤艳又道。
所有人的眼睛再度看向了独孤艳。
裴翾诧异的看着独孤艳,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想的不是打扮成吐蕃人,而是打扮成羌人。”
“羌人?”所有人顿时都讶异的看向了裴翾,谁想到裴翾居然会想出这个主意来。
“独孤姑娘,你想想,咱们若是扮成吐蕃细作,便少不得听那些吐蕃人的调遣,说不定还会被囚禁,问话。这么一来,咱们就容易露馅……”
独孤艳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了裴翾,仔细的听着他的分析。
“可如果我们扮成你们天穹山的羌人,装成被安西军追杀的对象,而到时候独孤姑娘你又亮出你九天神教圣女的身份,那吐蕃人会怎么想呢?”裴翾问道。
独孤艳蹙起眉头:“吐蕃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只会送我们去天穹山。”
“那么从这儿,去天穹山怎么走?”裴翾问道。
独孤艳眼眶一睁,随后趴在沙盘上看了起来,看了一下后,手一指:“当然是穿过湟水谷地,抵达青海湖后往北翻过谷口,便能最快抵达祁连山,再走一百八……”
“够了够了。”裴翾止住了独孤艳的话,“咱们只要能抵达青海湖,不就可以了吗?”
独孤艳眼睛一亮,所有人眼睛也一亮。
“那咱们就这样办!”裴翾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来,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一切都说的通通透透,众人听完之后,一个个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好啊,这么一来,咱们既能全须全尾的进入青海湖,又能里应外合,断掉吐蕃人的粮道,还能嫁祸给吐谷浑……哈哈哈哈……裴兄弟,真有你的!”桂恕第一个竖起了大拇指来。
“还是有些太冒险了吧?”颜华蹙眉道。
徐崇却点了点头:“这个计策不错,吐蕃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对九天神教怎么样的……咱们的安全也有保障,但是最好不要露什么破绽……”
褚骁道:“只要你们能捅了吐蕃人的腚眼,我这边便倾尽全力猛攻,一举收复这湟水谷地!但是你们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还有,小心那吐蕃国事孚安淳。”
裴翾点头,看向了独孤艳,毫无疑问,独孤艳才是这一次计划的主角。
独孤艳怔怔的看着裴翾,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不,震憾……她想不通这个戴着面具的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绝妙的计划来……
这个人,简直聪明的有些过分!
“独孤姑娘,你意下如何?”裴翾问道。
独孤艳想了想后,郑重的点点头。
随着计划敲定,众人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
三月二十五日,下午时分,湟水谷地内忽然马蹄声大响,声音很快传到了最前沿的吐蕃人堡寨前。
当镇守堡寨的吐蕃人将领登上高处一看,只见上千的安西军铁骑,正沿着谷地一路往西,追杀着一群汉人。这群汉人骑着马,拼命的奔跑,不少人甚至已经受伤挂彩。而安西军们眼看越追越近,在临近吐蕃人的堡寨时,又齐刷刷的射来了一拨箭雨!
“呃啊!”
“啊!”
跑得慢的直接被射落马下,而跑得快的十几个人则拼命的朝着吐蕃人堡寨那里冲去!为首一个满头辫子的女人,忽然一手拿出一面画着月亮与太阳的旗帜,扬起来给吐蕃人看,接着嘴巴里吐出了一长串的吐蕃话来。
“阿尼西,瓦多拉,细的哈德啰,压力德勒……”
堡寨上正欲放箭的吐蕃人,忽然听见这一番吐蕃话,顿时手中一顿,而吐蕃将领看见了这女子手上这面旗帜,立马就脸色凝重起来。
吐蕃将领当即下令,将箭矢对准追赶的安西军,不要伤及这群汉人,放他们到堡寨前来!
“嗖嗖嗖嗖!”
堡寨上的吐蕃人迅速的射出了箭矢,很快就将追赶的安西军逼得停了下来,而不甘心的安西军再度张弓拉箭,朝着这群人猛的射出了最后一拨箭矢,又叫骂了一番后,这才离去……
当吐蕃将领从堡寨顶上下来,走到大门处时,发现这群人仅剩十几个了……
独孤艳眼看吐蕃将领下来,连忙说出了一串吐蕃话,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这些人。
随着独孤艳一指,众人连忙脱下汉人的外衣,露出了里边羌人穿的皮套来,这让所有吐蕃人都吃了一惊。
这些人原来是羌人?
吐蕃将领见状,扫视了一眼这些人,顿时皱起了眉。他开口朝着独孤艳询问几句后,独孤艳镇定的回复了他几句,吐蕃将领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吐蕃将领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很快就叫来一队骑兵,跟骑兵头领说几句后,就让这群骑兵带着独孤艳等人朝着湟水谷地内部走去……
独孤艳身后这十几人,自然就是裴翾五个,以及昭武派的十个人,就连徐崇,也扮成一个羌人老头,跟在了后面。
之前的追杀不过是一场戏而已,而在后面掉队被射杀的,却是真正的吐蕃细作,故意被褚骁放出来的,这一切也是为了瞒过吐蕃人的眼睛。
很快,这十几个人就在吐蕃军队的带领下,走入了这青唐高原之上的湟水谷地之内。
在这途中,众人谁也不敢贸然发声,生怕一旦露出生疏口音便被吐蕃人怀疑,而众人交流,也只能用唇语。
当然,众人昨夜也是练习过唇语的。
不多时,独孤艳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裴翾,她嘴唇一动,便用唇语说了起来。
“吐蕃人没有怀疑我们的身份,他们让我们先去鄯州,见他们的将军卓尔巴。”
裴翾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又用唇语问道:“没有孚安淳的消息吗?”
“在青海。”独孤艳用唇语回了三个字。
裴翾眼神微微一变。
湟水谷地有数百里长,沿途吐蕃人扎满了堡寨。骑在马上,穿着羌人袍子的裴翾,看着这一个个堡寨,头皮都发麻。这些堡寨,一个个可容纳千人,又互为犄角,若是强攻,还真是难磨的很,难怪褚骁的安西军停滞不前……
而吐蕃人此举,很明显便是想在此地扎根了。修筑堡寨的下一步,就是开垦屯田,彻底将此地消化。
裴翾心中想着,不由眯了眯眼,这些吐蕃人,倒是有些本事。
吐蕃骑兵带着他们一群人一路走,中途经过堡寨也不停,直到走到夜色降临,才在一个露天的营寨外停了下来。这个露天营地,是被栅栏围着的,里边空间很大,而且里边有七八顶帐篷,足以供几十人休息。
吐蕃骑兵头领跟独孤艳说了几句后,独孤艳便带着裴翾等人走入了这营地里,在这里休息了下来。
可是随后,吐蕃人派来了许多的兵,将这个露天的营地围的水泄不通。栅栏外的吐蕃人一排排站着,一个个顶盔贯甲,手持长枪,看起来对这营地里的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独孤艳用唇语对裴翾道:“你猜对了。他们虽然怀疑我们,但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于是只能用重兵围着我们,防止我们搞小动作。”
裴翾于是用唇语问道:“那我们何时才能抵达鄯州?”
独孤艳道:“大概后天。”
“后天?”
“嗯,忍一忍。”
“好。”
吐蕃人将他们送入这个露天的营地后,又派人送来了食物跟水还有柴火。当众人在营地中间燃起篝火后,一个穿着皮裘袍,戴着鸡冠帽的红脸喇嘛走入了营地内。
“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天穹山的圣女,真是意外啊……”
鸡冠帽的喇嘛嘴里说着晦涩的汉语,走向了独孤艳。
独孤艳看见这个喇嘛,顿时展颜一笑,也用汉语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喀巴提上师。”
被独孤艳称为喀巴提的喇嘛走到独孤艳面前,手指着独孤艳身后这群人:“九天神教的朋友,你们如何会被安西军追杀?你们去往天穹山,该走河西大道才是,如何会进入湟水谷地?”
独孤艳叹了口气,随后白了这红脸喇嘛一眼:“还不是你们,派羌人去当细作,让我们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们才从南疆回来,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安西军追赶,河西大道被堵死,我们只能冒险走这边,谁知道这边兵更多……无奈之下,只能朝你们求救了……”
“桀桀桀……”红脸喇嘛阴笑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天穹山何不与我们吐蕃一道发兵,吞下这片土地?”
“那还得回去跟我爷爷商量呢!至少,你们得把我们送到青海湖吧?”独孤艳道。
“嗯,有道理。”
“你放心,你们救了我们一命,我们天穹山不会忘记的。”独孤艳又道。
“为何要急着去青海湖呢?圣女阁下你难道不知,独孤教主就在鄯州城内吗?”红脸喇嘛喀巴提忽然神色一凛说道。
“什么?”周燕当场喊了出来。
喀巴提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周燕:“这位姑娘,汉话说的不错啊!”
周燕顿时一惊,忽然一只麂皮靴一脚踹来,一下将周燕踢翻在地。
独孤艳朝着周燕愤怒的骂了一长串别人听不懂的羌语,周安见状,连忙跪在独孤艳面前,磕头告罪不止。
红脸喇嘛脸色变了变,他不知道独孤艳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北地奴,上师不要管她。”独孤艳转过头来,面色如常道。
“原来如此啊……那么独孤姑娘明日便跟老衲去鄯州见独孤教主如何?”喀巴提再度露出了他那阴险的笑容。
“上师可别开这种玩笑,我爷爷在何处,我还不知道吗?赶紧送我们去青海湖吧,我们天穹山会记得你们的恩情的。”独孤艳笑道。
“哈哈哈哈……”喀巴提大笑了起来,随即道:“圣女阁下果然聪慧,好,明日老衲便派人送你们去青海湖。”
喀巴提笑了一阵后就转身离去了。
独孤艳终于是松了口气……
“周丫头,你差点就露馅了。”桂恕小声提醒道。
“是我的错……对不起……”周燕连忙低声道歉。
裴翾见独孤艳额头流下了汗水,于是问道:“独孤教主莫非真的在鄯州?”
独孤艳摇头:“当然是假的!这个喇嘛在诈我呢!但是我差点被他问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爷爷有没有回天穹山……”
裴翾点点头,看来刚才确实很险,若不是独孤艳如此镇定,恐怕就真的露馅了。
“他是吐蕃的高手吗?”
“对,但他不是高轮密宗的人,而是苯宗的人,曾经来过天穹山。”独孤艳回答道。
“苯宗?”
“对!一个比高轮密宗更神秘,更可怕的教派,里头的喇嘛虽然信佛,可信的都是凶佛,他们的手段也极其残忍……”独孤艳低声道。
“吐蕃高原,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呢……”一直没做声的徐崇喃喃道。
忽然,姜楚推了推裴翾:“小鹰呢?”
“在囊袋里,怎么了?”裴翾问道。
“能不能让它带信给我褚师兄啊?”
裴翾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那咱们若是计划成了,怎么让褚师兄发兵呢?”
“不是约好日子了吗,四月初一。”裴翾道。
“好吧……”姜楚点了点头。
“雁宁啊,你不用着急,咱们已经成功的渗入进来了,千万不要心急。”徐崇安慰道。
颜华也道:“对,千万不要急,咱们不能出一丝纰漏。”
“嗯,我晓得。”姜楚朝两人笑了笑。
“好了,抓紧时间休息,不要想别的,都听我的,知道吗?”独孤艳下达了命令。
“好!”
“好!”
众人于是纷纷走入帐篷内,休息了起来……
为了渗入计划天衣无缝,十几个人不少人身上都有伤,而这些伤,都是真的……众人进了帐篷后,这才处理起身上的伤来……
虽然成功的渗入了吐蕃人军中,但是离成功,还差得远。
三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宣州。
刺史府内,江南道都督秦灵走入了一间充满着臭味的卧室。他一进门,就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目光所及,只见卧室内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奄奄一息的人。
这个人,正是宣州刺史府的主簿贺方。
贺方被裴翾喂了毒药,到今日已是正好一个月,可是他还没死。
“药……药……都督,给我药……”躺在病榻上的贺方,一看见秦灵,顿时就昂起他那如活似骷髅般的头喊了起来。
秦灵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贺方这临死前的狰狞面目,秦灵心都在颤抖……
“都督……药,解药……你有解药的……”贺方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昂起头朝秦灵喊道。
“贺方,你已经没用了,安心的去吧。”秦灵说了一句。
“不……不……都督……我……我可是……可是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能……”贺方听着秦灵的话,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拼命扬起一只枯槁般的手,朝秦灵的方向抓着,那副样子,凄惨又渗人……
“你想除掉裴翾,可惜你太嫩了,剩下的日子,你好好忏悔吧。”
秦灵说完,捂着鼻子便迅速离开了这间房。
他离开后,房间内很快传来了贺方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裴翾只给了秦灵三颗解药,秦灵是不可能分给贺方半颗的,而贺方,只有死路一条。
秦灵离去后,心仍然在颤抖,久久不能平静,甚至随从给他递茶他都差点没拿稳……
太可怕了!
一想到自己吃的是这么厉害的毒药,秦灵就心有余悸!他恨裴翾,可他却又不得不为裴翾做事,一旦自己惹怒了裴翾,贺方的今天便是他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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